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11-07 08:55:15 熱度:1
敦煌市東街小學學生在課堂上誦讀《涼州詞》。本報記者 尹曉軍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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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左翼劃過祁連山脈,抵達河西走廊西端的綠洲。
這裏是敦煌。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偉大的絲綢之路涵養出世界文明的璀璨明珠,在漫長的歷史塵煙中,敦煌以博大的胸襟,繁育出文明融合之花。當戈壁的風沙吹過陽關時,當鳴沙山的落日灑下金黃時,當記者第一次凝望莫高窟美麗的壁畫時,歷史的厚重感撲面而來。
敦煌凝結着跨越千年的美,今天的我們又該如何把璀璨的敦煌文化講給孩子,講給下一個千年?帶着這些問題,我們跟隨課本走進敦煌。
華戎所交一都會
敦煌人的一天是從一碗熱騰騰的合汁开始的。羊肉湯、肉丸、夾沙和多種配菜匯成了一碗鮮香撲鼻的敦煌合汁,碗中風味兼具遊牧民族的奔放與農耕社會的精細。恰如兩千多年來,兼收並蓄、和合萬物造就的“世界的敦煌”。
兩千多年前,西漢張騫的“鑿空之旅”讓西域正式進入中原王朝的視野。爲了更好地守護西域,漢武帝設立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四郡,並在敦煌設立玉門關與陽關。兩關南北呼應,構成了河西走廊西端的兩扇大門。玉門關與陽關作爲西漢正式政區的最後關口,既是經商行旅的必經之地,又是對外交流的窗口。
當記者穿過風沙,終於抵達陽關烽燧,兩千多年前吹過張騫臉龐的風似乎吹到了今天。敦煌似乎有一種魔力,一旦身處其中,就可以穿越到古絲綢之路的光影之間。
身處連通亞歐大陸的絲綢之路上,敦煌就像東西方文明交匯的一個十字路口。它見證了阿拉伯的天文、歷法傳入中國,也見證了中國的四大發明傳向世界。來自中原的儒家與道家文化同古印度、古希臘、古波斯等文明在敦煌匯聚交融,成爲中華民族开放包容的一個縮影。
初識敦煌,如見故人。厚重燦爛的敦煌與孩子們之間其實沒有隔膜。當我們打开統編語文教材,慷慨雄渾的邊塞詩總能把我們帶回千年前的敦煌——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敦煌東街小學教師殷曉亮說,每當學到《涼州詞》和《送元二使安西》時,她總會帶班上的孩子一起來到玉門關和陽關。“孩子們到實地體驗之後,對詩詞的理解、對詩人心境的把握會更加深入。”
來自安徽合肥南門小學的學生金熙研報名參加了敦煌研學團。從參觀陽關博物館,了解長城和絲路文化,到學習漢代禮儀,體驗古代文化的莊重與典雅,從辦理通關文牒,感受西行陽關的豪邁氣概,到徒步古陽關遺址區,探尋歷史的痕跡,每一步都是對文化的深入體驗和感悟。“研學雖然只有短短七天,但我已經對敦煌深深着迷了。我希望將來長大了可以學習更多敦煌的文化,把它傳承下去!”金熙研說。
陽關景區接待部副主任康輝介紹,經過多年精心打造的陽關研學基地,創設了體驗館、敦煌古代軍事文化展、絲綢之路農耕展,並研發出多項研學課程,讓學生們在實踐中深入體驗敦煌文化。
此心歸處是敦煌
載入史冊的敦煌,不僅有絲綢之路上的陽關,更有莫高窟。驅車前往莫高窟的路上,記者的心越跳越快,一座宏偉的人類文明寶庫在眼前徐徐打开——
“鑿爲靈龕,上下雲矗;構以飛閣,南北霞連。”莫高窟震人心魄的美被記載於唐代文獻,也定格在歷史教科書中。
打开統編教材中國歷史七年級下冊,我們會看到:“敦煌莫高窟位於今甘肅敦煌市東南的鳴沙山。隨着佛教的興盛,從4世紀到13世紀近千年的時間裏,信徒們陸續开鑿了1000多個洞窟……”
當記者走進洞窟,穿越千年的敦煌一下子躍出了課本。色彩斑斕的壁畫與栩栩如生的雕塑美到令人挪不开眼睛,其規模之宏大、內容之豐富、技藝之精湛,令今人慨嘆。
我們站在宕泉河畔,望向莫高窟對面的山坡,那裏長眠着常書鴻、段文傑等敦煌文物工作者。他們將一生獻給敦煌,最後的守望依然深情。
1943年,常書鴻放棄了在法國優渥的生活毅然來到敦煌,與同道者一起住馬廄,喝鹹水。他們滿懷對敦煌藝術的向往,扎根莫高窟。伴着大漠戈壁,土屋油燈,开創了敦煌石窟保護、研究的基業。
當時的莫高窟處於無人管理的境地,大量洞窟的外立面坍塌毀壞。常書鴻帶着十幾個畫家,清除了堆積在底層洞窟內的積沙,邊臨摹邊研究。白天他們在洞窟裏起稿,夜幕降臨,他們又聚集在辦公室裏點着蠟燭完成线稿,第二天再次進入洞窟中,與原壁畫反復地對照、修改,以求達到最真實的效果。
80多年來,段文傑、樊錦詩等一代代“接棒者”前赴後繼奔向敦煌。他們致力於敦煌文化遺產保護,埋首於對這一博大精深藝術寶庫的研究。
從藏經洞出土文物流散國外开始,就引起了各國學者的注意,敦煌學成爲國際顯學。
敦煌曾經是“吾國學術之傷心史也”,但一代代專家接力耕耘,通過聯合學術研究、舉辦國際學術會議等方式,極大促進了中國敦煌學界與國外敦煌學學術機構和學者之間的交流。如今,中國敦煌學蓬勃發展,“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國外”局面徹底改觀。
“26年前,我剛來到敦煌的時候,這裏連電話都沒有。但第一次進入洞窟,目之所及是驚心動魄的美麗,那個瞬間我至今難忘。”敦煌研究院文化弘揚部副部長宋淑霞回憶起剛來到敦煌研究院的場景,眼睛裏閃着光,“這裏的人都很親切,樊錦詩院長和其他的專家們,闲暇時會和新人聊天解悶,噓寒問暖。老師們都特別可愛,像家人一樣。”
“曾經我有多次調去大城市工作的機會,但最後還是舍不得莫高窟。它太美了,像一個世外桃源,怎么也看不夠、講不夠。全世界大城市有很多,但莫高窟只有一個。”宋淑霞動情地說。
在採訪中記者發現,由於莫高窟是文化遺址地博物館,炎熱的夏季,講解員們常常要頂着烈日,在近40攝氏度的高溫裏日均行走數萬步,接待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時常忙得顧不上喫飯。
“堅守大漠、甘於奉獻、勇於擔當、开拓進取”——一代代莫高窟人以滿腔赤誠、終身心血寫就的“莫高精神”,已經被融入數十年如一日的勤懇工作之中,成爲敦煌研究院薪火相傳、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和精神動力。
擇一事,終一生。敦煌,成爲一代代莫高窟人的心之歸處。
四海之內皆兄弟
受風沙侵蝕、洞窟溫溼度波動等因素的長期影響,起甲、空鼓等病害會持續產生,保護敦煌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歷史會說話,文物活起來。歷時30多年,敦煌研究院文保人員已經對290多個洞窟完成數字化影像採集。借助“數字敦煌”資源庫、“雲遊敦煌”小程序等,昔日不可移動的石窟文物插上數字技術的翅膀,飛向世界各地、進入千家萬戶。“我們希望依托數字化成果,賦予文物第二次生命,呈現一個古老又年輕的敦煌,讓更多人領略到它的魅力!”宋淑霞說。
今年暑假,來自上海交通大學設計學院、海洋學院等12個學院,以及華東師範大學等3所上海高校的20名青年學子來到敦煌,开展爲期一個月的文化守望之旅。他們爭分奪秒熟悉掌握大量的石窟知識及專業名詞,並在後續的志愿講解階段服務近1600小時。
“爲大家講述洞窟背後的故事,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份成就感溢於言表。”上海交通大學設計學院學生袁鳴鍵說。
敦煌市委教育工委書記,市教育局黨組書記、局長馬敏介紹,近年來,敦煌市堅持以“創建特色學校·打造敦煌教育品牌”爲引領,深入實施敦煌文化進校園活動。通過課堂普及敦煌文化,敦煌舞同體育活動、大課間操巧妙融合,“小小講解員”講解敦煌文化,誦讀敦煌經典,傳唱敦煌歌曲,演繹敦煌藝術,繪畫敦煌神韻,敦煌元素扮靚校園等活動,讓孩子們在敦煌文化藝術中薰陶滋養,在豐富實踐中堅定文化自信,成爲敦煌文化的傳播者、弘揚者和踐行者。
在敦煌市西關小學的操場上,孩子們圍着地面上的“三兔共耳”圖案做着遊戲,校服衣領處是敦煌壁畫元素石榴卷草紋。據任國亮校長介紹,學校定期开展絲路文化、莫高精神等專題課程,打造敦煌舞韻、壁畫臨摹等特色社團。在課後服務時間,學校還邀請非遺項目傳承人帶領孩子們學習運用剪紙、掐絲琺琅等傳統技藝,制作屬於自己的九色鹿、飛天等敦煌形象。
“我希望能盡自己所能,帶學生領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培養學生的家國情懷,幫助他們增強文化自信和民族自豪感!”敦煌二中的歷史教師馮凌剛表示,在絲綢之路等相關章節的教學中,他會緊緊圍繞歷史教材,融入敦煌文化的元素,引導學生了解敦煌的歷史和歷史中的敦煌。
敦煌二中的學生李澤君參加了“小小講解員”社團,暑假期間會去莫高窟做志愿者,爲來自海內外的參觀者服務。她說:“莫高窟不是冷冰冰的石窟,而是延續千年的生命。將來無論我走到哪裏,都會很自豪地向大家介紹我的家鄉,傳承發揚敦煌燦爛悠久的文化!”
夜幕下的敦煌城,連接着過去與現在,人潮洶湧,繁華恰如當年。敦煌,因开放交融而生,如今隨着共建“一帶一路”倡議,敦煌的風又一次吹向世界。
玉門關外,春風勁度。西出陽關,四海之內皆爲兄弟。
(本報特別報道組成員:本報記者 俞水 尹曉軍 任赫 賈文藝 陳經宇 執筆:本報記者 任赫)
《中國教育報》2024年11月07日 第04版
作者:本報特別報道組成員:本報記者 俞水 尹曉軍 任赫 賈文藝 陳經宇 執筆:本報記者 任赫
標題:春風勁度 再敦其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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