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遊坐落的漕河涇,爲什么聚集了上海最多的遊戲企業?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08-26 17:00:40 熱度:7

導讀: 漕河涇,是橘子逃離北京抵達的終點站。 每到下班,夏季溼熱的夜晚吹着海風走回出租屋,在樓下小超市逛逛、买點小東西時,叔叔阿姨們會熱情地同她打招呼,久違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橘子是一家大廠的遊戲策劃,來上...

漕河涇,是橘子逃離北京抵達的終點站。

每到下班,夏季溼熱的夜晚吹着海風走回出租屋,在樓下小超市逛逛、买點小東西時,叔叔阿姨們會熱情地同她打招呼,久違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橘子是一家大廠的遊戲策劃,來上海後,她發現很多同事都從北京來,大家聚在一起時不免感慨,“之前都是什么苦日子吶。”

她所在的公司坐落在上海漕河涇开發區,這裏聚集了米哈遊、鷹角、莉莉絲和沐瞳等遊戲公司。從《原神》《明日方舟》到《劍與徵程》,這些公司搶佔了手遊市場,成爲遊戲行業劃時代的存在。

橘子在辦公樓看到的夕陽

7月末,China Joy前夕,茶館在漕河涇的舉辦了一場會員對接會,很多遊戲公司僅步行就來到了位於園區的活動現場,聊天中我們得知,越來越多的遊戲公司正在聚集在這裏。

在各地遊戲行業一片哀悼聲中,上海似乎每次都能成爲其中的例外。而隨着《原神》爆火迅速成長的米哈遊落腳在漕河涇,越來越多人發現鷹角、莉莉絲也在這裏,如今,漕河涇正在成爲上海遊戲行業的另一個中心。

透過漕河涇遊戲產業的發展,我們或許能給遊戲行業一些積極的指引:一個好的遊戲的誕生,需要怎樣的土壤?

01

屬於上海遊戲圈的時代

鷹角辦公地點的最頂樓,在透明落地窗的接待室,一位鷹角員工遞給我一瓶水,望着不遠處上海虹橋機場的方向,說等到傍晚,可以看到飛機在落日余暉中起飛。

依賴《明日方舟》成長起來的鷹角,如今辦公樓位於漕河涇中心地帶的印象城。印象城於2021年6月开業,是一棟集商圈和辦公樓一體的高層大樓。鷹角黨委書記董驍介紹起這棟大樓是整個漕河涇最高的辦公區。

夜色下的印象城,鷹角辦公樓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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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鷹角搬到印象城,董驍形容“那時候已經有點太晚了,樓棟已沒什么空闲招租的辦公室。”

這不是鷹角第一次搬辦公地點。外界對鷹角更爲熟悉的故事是,2017年,鷹角最开始的團隊只有4到6人,在一個小公寓內進行开發。董驍指着樓下的居民樓說,那個小公寓也在附近幾條街的距離,鷹角幾次搬遷都圍繞着漕河涇。

可以說,漕河涇有着最優越的地理位置:它並非上海市中心,也非郊區,處在中環沿线地區,毗鄰虹橋機場和高鐵站。

這兩年,鷹角以極快的速度擴張人員。據董驍介紹,2022年時公司只有600人左右,只租下印象城的6層辦公樓,如今,從A棟到B棟,總共已租下20層辦公樓層。

鷹角短短兩年時間的擴張並不是個例。有着爆火遊戲《原神》的米哈遊,更是一個小遊戲團隊快速成長的故事。《原神》立項同樣在2017年,在更早之前米哈遊也是由三個上海交大畢業的研究生組成的小團隊。

這樣小團隊成長的故事不僅讓上海遊戲行業成爲不可忽視的存在,由米哈遊和鷹角爲代表的更是國產手遊時代以高質量取勝傳統遊戲大廠以买量爲主的遊戲模式。並且,獨特的遊戲內容也爲米哈遊、鷹角甚至同在上海的疊紙帶來了一批忠實玩家。每逢周六日开放日,米哈遊辦公大樓都會聚集起玩家排起長隊等待參觀。

米哈遊拿下的地塊

2023年10月,米哈遊更是斥資10.772億元拿下位於漕河涇核心地帶。2023年8月,散落在周邊的沐瞳入駐漕河涇科技綠洲園區。

公开數據顯示,2023年1月-10月,徐匯區規模以上遊戲企業累計營收560.79億元,同比增長31.23%。

漕河涇政府最开始也沒想到遊戲會成長這么快。轉折點從疫情時期开始,他們發現“很多產業都受到了衝擊,唯一還在逆勢增長的就是遊戲。”

02

一個好的政商環境

落地的政策扶持當然是遊戲企業良好發展最重要的因素。

茶館驚奇發現,徐匯區文旅局、漕河涇經濟开發區工作人員都來到了茶館舉辦的遊茶會現場。闲談間,從漕河涇开發區徐匯事業部副總經理朱豔雪處得知,很早之前他們從上海來到茶館在成都的辦公地點,原因是爲了更深入了解遊戲行業。

不僅走訪遊戲相關企業,全國的遊戲展會幾乎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很多遊戲創業者都向我們提到,“在漕河涇,政府非常和藹、實在,會主動登門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早在2018年,上海鼓勵遊戲發展的政策就出台了,上海13部聯合制定了《關於促進上海動漫遊戲產業發展的實施辦法》,提出“積極鼓勵優質原創動漫遊戲作品,手遊原創項目在其列,並鼓勵將國內原創動漫、影視、文學等打造成遊戲。”

2022年12月,漕河涇所屬的上海徐匯區發布《徐匯區關於加快推進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扶持意見》,支持遊戲企業开發優質遊戲。2023年,公开資料顯示,徐匯區已爲90余個項目提供了資金支持,包括前不久剛剛宣告公測日期的《歸龍潮》。

相關的政策扶持在別的地方不是沒有,比如,2019年,北京曾提出構建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網絡遊戲創新發展之都”,但在疫情後,該項目很少被人提及。

在漕河涇,政策的落實並沒有因疫情而停滯。智多魚合夥人袁蘭曾向茶館分享在疫情期間,漕河涇直接免去了6個月租金,不需要復雜的申請流程,而她聽在其他地方創業的朋友說,免租申請流程非常長,還不一定能申請下來。

智多魚是一家創立於2011年的小型遊戲團隊,去年發行的《傭兵小鎮》在中國台灣取得了RPG榜前三的成績。

黑螺遊戲曾立項开發的《Meet》

相比於有一定規模的大的遊戲企業,政策落實對小的遊戲企業助力更大。成立於2014年的黑螺遊戲也曾入駐漕河涇。他們曾研發了類似《植物大战僵屍》的《龍焰战爭》,僅三個月時間就被冰穹互娛代理發行。

創始人張樊鈞曾在接受上觀新聞採訪時提到,在創業之初,“從公司的注冊、辦公室裝修到人事、財務制度的建立,對公司裏的幾個技術男而言,比开發一款暢銷遊戲還要困難。”

而漕河涇科技創業中心爲黑螺遊戲樹立了科技政策,協助完成軟件著作權及軟件產品認定的申報,並爲後續軟件企業認定做好了准備工作。

雖然黑螺遊戲於2020年遺憾的注銷了公司,但漕河涇的扶持遠沒有結束。在China Joy 期間,米哈遊、鷹角、莉莉絲共同發起了在漕河涇打造類似日本秋葉原的動漫文化街區的計劃,並獲得徐匯區文旅局、市場監管局等政府機關的指導。

03

便利的生活:十分鐘就能到公司

除了政策支持之外,配套的生活設施可以爲遊戲企業帶來更多的人才。就像在比較北京和上海遊戲的差異下,有評論說“在漕河涇總能找到十分鐘到公司的房。”

橘子也有同感,來到漕河涇的第二天,她就定下了住處。在北京工作時,即便她家在北京,但因爲距離過遠,也只能租房,租房也只能保證30分鐘內通勤。而在漕河涇,老小區多,可供選擇的小戶型也比較多,幾乎沒有隔斷,找到公司附近的房子很容易。

“挖人比較容易,都在附近,甚至不少人才都定居在這附近”。上海市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的一項調研中很多遊戲企業這樣說。其中“附近”指的是上海兩大遊戲企業聚集地,曾經是以盛趣、九城爲主的浦東張江,而現在漕河涇正在取代張江的地位。

午後的漕河涇

橘子多次用“舒適”形容在漕河涇的生活,她最近正在爲項目忙碌。她笑稱自己爲“漕河涇賞月人”,因爲加班到很晚,每天都可以賞月。

自嘲之外,她樂在其中,感覺在漕河涇,是舒服得多的工作環境,會議室裏,大家觀點碰撞、交流,隨時可以質疑、補充,項目推進也很快。

很多人都會提到漕河涇舒適的生活環境,茶館編輯部的狼叔曾在漕河涇工作十幾年。剛去的時候,辦公室旁邊的辦公大樓還沒修建起來,是一塊草坪,無聊時他會躺在上面曬太陽。

袁蘭告訴茶館,他們幾個創始人對漕河涇有很深的感情,尤其是她,畢業後就在漕河涇工作,從來沒有離开過漕河涇。

智多魚公司位於新漕河涇國際商務中心,他們發現附近有很多像他們這樣的初創遊戲公司。這對企業經營來說幫助很大,上下遊整個產業鏈條上的人幾乎都能在大樓裏找到。2019年,公司想要做遊戲出海,但公司幾位合夥人並不是遊戲出身,但他們能很方便去到附近公司交流、學習。

其實,漕河涇遊戲生態的孕育也是因爲產業的聚集。2002年騰訊總部就曾設立在漕河涇开發區。後來,騰訊旗下遊戲板塊落地園區。如今,辦公地點位於漕河涇的很多遊戲公司創始人都來自於騰訊。例如,莉莉絲聯合創始人袁帥就於2013年從騰訊離職,創立莉莉絲,並制作第一部遊戲《小冰冰傳奇》(當時還叫《刀塔傳奇》)。

去年,騰訊、字節部分撤離了漕河涇。部分搬離不見得是壞事,上海社會科學院應用經濟研究所副所長湯蕴懿在接受澎湃科技採訪時談到,這意味着漕河涇又到了產業迭代的時期。

2013年-2014年,互聯網行業發展最蓬勃的時期,騰訊、網易、字節跳動紛紛入駐漕河涇,如今“專精特新”的企業幾乎更在政策方面被鼓勵,遊戲行業也是如此——朝着更細分的領域競爭。

字節搬離的辦公樓被鷹角承租下來,一些遊戲公司也在向政策更好的地區遷移。7月30日,投資了《黑神話:悟空》和《鳴潮》的英雄遊戲公告,計劃將注冊地址遷到上海。網上有觀點認爲,此舉是因爲上海將在漕河涇打造遊戲產業園區,對企業有稅收優惠。

尾聲

我最後問到橘子:“爲什么來到上海?是因爲工作機會更多一點嗎?”

她說:“可能只是因爲上海對我來說有新鮮感,所以工作機會看起來多。但從我接觸的上海遊戲同行來說好像也不是。事實上,大環境都不太好。”

國內市場更卷的競爭,從小公司走向大企業,成爲“下一個米哈遊”的通道變得越來越擁擠。接連的裁員潮和撤退的大廠也爲行業蒙上陰霾。

因爲加班到半夜,橘子手機裏只有夜晚的漕河涇

但在陰霾之後,今年的遊戲行業也逐漸看到了些微光。去年在遊戲業務上大撤退的字節跳動在今年5月又重新跳動,並且在公告中提到要遵循遊戲行業規律和常識,“做好玩的遊戲”。

前兩天,剛剛發售的《黑神話:悟空》,上线當天中午,在Steam上,同時在线人數突破140萬,售出超300萬份,也引發多方對遊戲行業的關注,爲遊戲行業注入了熱血。

政策上,版號政策逐步趨於穩定。根據國家新聞出版署和遊戲產業網的統計,去年全年已發放版號1075款。今年以每月100+款遊戲的頻率下發版號。

同時,各地對遊戲行業的扶持也不小,茶館曾在6月時做過2024年上半年遊戲產業扶持匯總。

在與鷹角和漕河涇工作人員聊天的過程,他們也不約而同提到了嘉定南翔(嘉定南翔的上海藍天經濟城)。這是鷹角的注冊地。

鷹角能夠專心自研,也和嘉定雙軟政策鼓勵企業自研有關。“研發費用必須達到收入的6%、自研產品收入要佔到總收入的40%”才能拿到政策優惠,符合認證後,“企業的繳稅額可大幅下降。”

漕河涇的工作人員在聊起嘉定時總是感慨“卷不過”,嘉定藍天經濟城遊戲產業發展部副部長張曉華幾乎是個“空中飛人”,最早期的時候,哪怕只是在網上看到北京、成都等地有遊戲行業峰會,都會坐飛機過去,她說,“由於沒有邀請函、進不去會場,只能在會場外面端着一杯茶幹等着,看到有人出來就上去發名片。”

這樣的用心很難不成功,除了鷹角,嘉定南翔也是莉莉絲、遊族、三七互娛的注冊地。澎湃新聞曾披露,截止2020年,有近2萬家企業注冊嘉定,其中遊戲企業有1200多家,遊戲業年稅收達12億元。

政策如何落地真正幫到遊戲企業,漕河涇和嘉定南翔爲我們提供了一個案例,好的人才資源、產業配套、創新氛圍以及相對舒適的生活環境和潛在的稅收優惠,就足以支撐整個行業的發展。遊戲行業的未來或許沒有那么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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