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10-13 01:01:39 熱度:16
這些天,無數人都在好奇的話題——
哀牢山裏有什么?
參與者甚衆。
有科普作家、旅行達人、官方平台、“通靈人士”、“玄學專家”……
以及,所謂“一億人”的遊客。
據官方統計,今年國慶期間,哀牢山景區共接待遊客5萬多人,遊客數量同比增長了20.23%。
這是开發了近10年後,哀牢山景區第一次迎來了旅遊旺季。
嚯,這潑天的流量。
恐怕是今年的黑神話小西天、新疆阿勒泰都要眼紅的。
可哀牢山保護區的官方卻發文說——
我們不要。
怎么肥事?
故事,要從一個叫做“山取”的“顏料師”說起。
哀牢山的爆紅。
與他的一次“冒險經歷”脫不开幹系。
01
哀牢山,“裏世界”?
話說一天。
顏料師山取接到了一個神祕的訂單。
一個來自澳門的富婆客戶,斥巨資要他前往哀牢山裏,尋找一種叫做異極礦的稀有礦石。
幹什么用?
不知道。
山取介紹說,這種礦石其實並不適合用作顏料,但女客戶堅持。
原因可能只有一個——
這玩意闢邪。
嗯?
一個人前往人跡罕至的無人區,尋找一種闢邪的石頭,這,天生給了這次任務一個詭異的氛圍。
更何況,哀牢山是什么地方?
AKA·現實版雲南蟲谷·人類禁忌·死亡禁區。
曾經,這是一個給人倒貼錢都不會愿意去的地方。
於是9月28日。
他如期更新視頻,熟悉的陰森的BGM,熟悉的搖晃鏡頭,熟悉的流程走起。
大幕正式拉开。
還沒真正啓動時,就有一個巨大的告示牌擺在山取面前:
有熊出沒,注意安全。
這時的山取,還有心情“大放厥詞”:
熊來了,我就學武松打虎。
可過了10來分鐘後,山取變成“大事不好,溜了溜了”。
咱們得趕緊上岸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爲什么?
——周圍好像有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
經驗豐富的山取,腳打滑,差點沒剎住。
被巨大的鯉魚嚇了一跳:
哈?這么膽小?
山取解釋說,大自然有一條生態鏈,有大魚,自然就會有喫這大魚的、更龐大、更兇險的生物。
所以當水底傳來咕嚕咕嚕的奇怪聲音時,山取決定,此地不宜久留。
而果然。
剛剛還一片清朗的水面,霎時泛起了瘴氣,毫無徵兆……
詭異吧?
而在網友的放大鏡下,山取這一趟哀牢山之旅,更爲危機四伏。
疑似有棕熊在背後虎視眈眈,有蟒蛇在水下蓄勢待發。
一時之間,網友樂此不疲地玩起“找危險”的遊戲。
而山取成爲了有種的代表,“人怎么能有種到這個程度”。
雖然他後續澄清,網友指出的危險生物,實際情況全是樹根。
但,最精彩的懸疑恐怖片,往往來自人的疑心與想象。
本身題材的吸睛度加上輿論的二次發酵。
山取的哀牢山之旅在全網火出圈,光是B站就有800萬播放量。
以至於不斷有人效仿——
網紅“苗疆陳朵朵”表示,“有點急事,速去哀牢山一趟,有事不用替我報警,免得佔用公共資源”。
然後,在哀牢山深處,只身一人,露營過夜。
野生直播博主帶上設備,身穿古裝。
走進森林深處。
“哀牢風”寫真出現。
甚至還有人分享遊玩經驗,拍攝一路到哀牢山的實況照片。
怎么說呢。
是隔壁《寂靜嶺》劇組看到都想報警的程度。
想去“裏世界一日遊”的人太多了。
以至於。
逼得小紅書關於哀牢山的相關旅遊帖,都得手動奉送trigger warning。
哀牢山,這下子是真的火了。
02
山裏到底有什么?
我們對哀牢山其實並不陌生。
它是初中一年級,語文課本裏那篇《驛路梨花》故事的發生地。
也是金庸小說裏,朱子柳絕學“哀牢山三十六劍”的命名源頭,更是《雪花神劍》中,神醫丹士和聶小鳳的隱居處。
章家瑞在拍攝“雲南三部曲”時,第一部選的也是哀牢山。
△ 《唐朝詭事錄》男主,當年鮮嫩的楊志剛
可爲什么大衆仍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湧入這裏?
或許是因爲從山取的這則視頻,到後續的大量跟風解讀,都在強調它的一個特質——
危險而神祕。
要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會引發更大的流量。
哀牢山危險嗎?
當然危險。
要知道哀牢山不是一座特定的山。
哀牢山的名字來自於公元前五世紀初的“哀牢古國”。
它是綿延數百公裏、總面積近萬平方千米的群山,橫亙在雲貴高原與橫斷山脈分界线上。
地形多變,密林叢生,溫差極大,時常大霧彌漫。
由於長時間是未开發狀態,導致哀牢山保護區的深處是毒蟲橫生。
在彝語中,哀牢山的意思是“虎豹出沒的地方”。
所以網友們猜測的危險生物,不是不存在,只是在視頻中沒有出現。
甚至可以說。
當大家只列出棕熊、蟒蛇、蛟龍等肉眼可見的大型生物時,哀牢山本山完全可以表示:
人類的想象力還是太貧乏了。
哀牢山的危險生物,完全可以殺人於無形。
△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可不可愛?
但哀牢山卻並不“神幻”。
網上有很多關於哀牢山的傳說和“祕聞”,堪稱現實版“雲南蟲谷”。
比如,死亡微笑。
2021年。
中國地質調查局昆明自然資源綜合調查中心的四名隊員,曾在從雲南普洱市鎮沅縣進入哀牢山腹地野外作業後,失去聯絡。
這些失聯人員,年齡最大的32歲,最小的25歲,身體素質極好,野外裝備齊全,並都有過當兵的經歷。
但他們於2021年11月22日早晨被找到,四人全部遇難。
死時不僅出現“凍屍脫衣”行爲。
臉上還帶着微笑。
聯想起那些古老的傳說——
比如東漢時圍剿叛軍的宋岳部隊,以及逃入哀牢山的吳三桂殘部,他們都曾遭遇神祕死亡,且有脫衣行爲。
不禁讓人不寒而慄。
但其實呢。
這是法醫學上普遍的“死後脫衣”現象。
當人處於失溫狀態的時候,有時並不會感到冷,反而會感覺熱,這是因爲大腦使身體各部位的肌肉抖動以加速血管內的血液流動,所以會覺得很熱,這也會使面部肌肉呈現出微笑的表情。
再比如,鬼打牆。
失聯人員的遺體並不是在同一處被發現,說明四人生前有人中途脫離了大部隊且尋找未果。
於是有人判斷,哀牢山“鬧鬼”了。
甚至有所謂的玄學家下場,判定這裏不吉利、邪門,大大增強了人雲亦雲的傳播度。
而所謂的“鬼打牆”是指在陌生的山林中,夜晚更易迷失方向,來來回回走錯路。
因爲人在行走時兩只腳所走的距離並不相同,距離一旦變長,人行走的蹤跡會形成一個圓弧,就可能繞回同一個地方。
另一則指南針失靈、磁場混亂的說法也是類似。
在4名科考人員失聯的時候,就有媒體揭露過相關情況。
他們曾因磁力紊亂,一直在山裏按照錯誤方向繞圈。
可爲什么會失靈呢?
其實也有科學根據。
因爲哀牢山的土壤與山石含有多種磁性礦物質,以及存在大型巖石、礦產資源,因此會有強磁場的出現,並且影響到羅盤的准確性。
換句話說,普通人能拿到的現代科技設備,進入哀牢山之後,極容易一下子回到古時候。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旦遇上瘴氣、失溫……小命難保,後果自負。
所以你看。
其實許許多多的靈異事件其實都能得到科學的解釋。
只是人們更愿意相信玄學罷了。
03
哀牢山的風,別亂吹
最終,博主山取和陳朵朵等人都平安無事地從哀牢山出來了。
不過此事之後,官方也火速下場。
不僅發公告表示,嚴禁遊客私自進入非景區之外的原始森林。
面對博主山取進山採礦的行爲也嚴厲批評,要求他返還礦石。
可消息一出,輿論再次譁然。
有人說保護區不知好歹。
還有人說反正法不責衆。
去的人多了就不用怕了。
是官方不讓去哀牢山嗎?
當然不是。
官方不讓去的其實是“核心保護區”,這點需要區分清楚。
核心保護區是很危險的。
因爲原始森林最大的危險,從不在光亮處。
就像帶火了哀牢山的山取也說過,雖然他不是第一次來哀牢山,但每每都會對這裏的險奇咋舌,稍不注意,分分鐘發生意外。
當年搜查失聯人員的救援隊,更反復強調進山的困難。
除了當地氣候導致的斷崖式降溫、暴雨甚至冰雹。
原始區沒有信號覆蓋,一旦掉隊,甚至會面臨滅頂之災。
許多人對此懵懵懂懂,不明白爲什么這么好的景色不开發利用。
殊不知保護區的標語從來不只是爲了保護那片山,那座林。
它還對准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和被文明社會保護得太好的天真。
不是人多了危險就變小。
所謂的“人多心安”。
不過是寄希望於基數變大,風險落到別人頭上而已。
那么非核心保護區呢?
那些景區經過許多年的开發,當然沒問題。
Sir曾經問過一個朋友,資深“驢友”@seamouse,多年前他也去過哀牢山。
據他介紹。
哀牢山的旅遊區,比如熱門的戛灑鎮,其實與一般景點無異。
小鎮上有大酒店,也有奶茶店,山裏有民宿,村鎮和村與村之間道路情況良好,早已是雲南省內自駕出遊熱門目的地。
當然也有密林,也確實可以看到濃霧籠罩的景觀。
但只要你不違反規定、不貿然闖入不該闖的地方,基本上不會發生危險。
可問題是。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爲什么會有人違反規定?
並形成了這樣的輿論氛圍?
博主@苗疆陳朵朵在爲自己辯解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全網都能去哀牢山
我爲什么不能去
其他人都在外圍作假
只有我是橫跨兩個區探險
注意,“其他人都在外圍作假”。
根據官方公布數據,國慶期間真正抵達哀牢山的遊客,不過5萬余人。
這說明,哀牢山的火爆,只是一場網絡狂歡。
那爲什么會突然火起來呢?
山取的視頻,只是一把推波助瀾的火。
真正的燃料,或許是當下大衆生活的空虛無聊。
就像爾冬升的《門徒》。
吳彥祖飾演的阿力,化身便衣警察,去跟着毒梟昆哥追蹤毒品市場的祕密。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有個困惑:
明明知道毒品上癮難戒,這些人爲什么要吸毒啊?
當然,Sir不是說,哀牢山是毒品。
但人們對哀牢山禁區的興致勃勃,與對毒品的難以自拔,其中的原因有一致之處。
他們同樣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缺乏基本常識的認知(比如自己是否有能力野外生存)。
也低估了自然的威力。
更重要的,或許像阿力最後說的那句:
我一直不明白 人爲什么會吸毒
其實一切 都是源自 空虛
而整個國慶檔的熱搜,從哀牢山能不能去,再到黃磊做飯好不好喫,就像是一種 電子白粉。
大家討論得樂此不疲,煞有介事。
但其實。
去嗎?战嗎?喫過嗎?
下意識想往後退。
大家在乎的根本不是真相,只是在制造熱點,制造樂子,這就像去吸一種電子白粉,嗨一嗨、爽一爽。
這種對電子白粉的陶醉,背後是過於乏味、空虛、無聊的現實生活。
說到這。
Sir不禁想起一件事。
在山取的彈幕區,曾有人提起另一個人的名字——
無窮小亮。
作爲國內有名的生物科普專家,衝浪選手們熟悉的“狐主任”,無窮小亮曾輸出過一個觀點,讓Sir記憶猶新。
大概意思是:“不是所有的自然產物都必須爲人類服務”。
舉個例子。
接受採訪時,他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從業心態變化。
以前分享小衆動植物,爲網友們做科普的時候,十個人有八個人慕名而來,但他們不是想增加知識儲備,而是只關心一個問題:
這個能不能喫,那個能不能喫;
這個好不好喫,那個好不好喫。
一开始還好,但提問甚至玩爛梗的人多了,他也煩了。
對許多自然從業人員來說。
自己當初選擇這行,明明是爲了研究動植物,通過科普生物知識,提高人們的動物保護意識和知識儲備。
但他們的勞動成果,反倒成爲了許多人消遣的對象。
發現新事物的第一時間,不是去想是否要尊重、保護。
而是下意識想到“會不會爲我所用”,“能否被我消費”。
所以說到底。
哀牢山“禁區”變“景區”,以及節後隨之而來的爭議,真的是小題大做嗎?
作爲百萬年前就已經形成的山脈。
它險峻的地勢,多生的毒物,多變的氣候,這些都是本來的面貌。
但因爲一個純粹的偶然。
這些就成爲了許多人眼裏的“不宜人”、“瘮人”、甚至是“排外”。
而退一萬步講——
如果原始森林如許多人討論的那樣,被成功商業化。
大大小小的商家進駐,數不清的民宿和古鎮被建起,遍布強买強賣的紀念品店和導遊團,網紅打卡點越來越多,“夠不夠出片”成爲景色的唯一標准。
哀牢山曾經吸引人的地方還存在嗎?
或者說,它還算是曾經的哀牢山嗎?
山取在釣到大鯉魚的時候說過一句話。
每個地方的生態,都是多個物種相互作用的結果。
對原始的生物來說,這裏是它們的樂園。
對研究學者而言,保護區裏是難得沒被人爲破壞的淨土。
但對於那些只想着來這裏“找樂子”、“搞稀奇”的人來說,不過是又一個閱後即焚,玩完即棄的地方,不夠商業化反而更有耍頭,和景點沒什么區別。
而旅客心理和禁區排外所起的輿論衝突——
本質上是不接受一個“不能被徵服”的地方,一個不能爲自己所消費的對象。
於是哪怕存在了很久的事物,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原罪。
說到這,Sir想起《今日說法》欄目裏的一句話。
它告訴人們。
不要盲目挑战大自然的未知,打着輕松的旗號,卻可能付出沉重的代價。
原始山林是動植物的棲息地,是原住民的庇護所,無需被賦予其他價值。
人與萬物生靈都回到各自的位置,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就像曾經出入那裏,踏遍每一寸山林的搜救人員曾說過——
大自然的力量非常強大
我們人太渺小了
而法律的禁止性規定
又何嘗不是安全的底线
人應該對大自然懷有敬畏之心
在哀牢山
也許只是教科書上的一個數據
卻是很多默默奉獻的人
用腳步,甚至生命丈量出來的
我們總是對自然懷揣着美好的愿景
但在自然面前,人類依舊渺小
“想你的風”不需要吹到哀牢山。
自然的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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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助理:桀驁不馴八寶飯、 穿Prada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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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禁區變景區,喫人熱搜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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