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歲,這個藝術主編決定遠赴韓國讀博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08-19 16:59:54 熱度:15

導讀: 回頭想想,我在30歲左右辭掉了大學講師工作,在39歲高齡生下孩子,又在40歲左右離开藝術媒體的工作舒適圈,然後去韓國讀博士,還是挺瘋狂的。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好像我一直在憑借感覺去選擇,也可能冥冥之...

回頭想想,我在30歲左右辭掉了大學講師工作,在39歲高齡生下孩子,又在40歲左右離开藝術媒體的工作舒適圈,然後去韓國讀博士,還是挺瘋狂的。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上,好像我一直在憑借感覺去選擇,也可能冥冥之中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命題,最近我在想也可能命運有意將我的生命時間拉長,才讓我不計較年齡和後果的去完成所有的夢想。

01 也曾流光溢彩的國內藝術圈

在讀博之前,我曾在地方大學美術系做講師,後來從中央美院研究生畢業後長期在北京做藝術媒體工作。第一份媒體工作是在798附近的雜志社兼職,當時是2007年,我的研究生還在讀中。

2008年研究生畢業後我去了《藝術地圖》雜志,這家雜志社主編是當時很有名的策展人、批評家朱其,雜志社就在798裏的宏源公寓。《藝術地圖》當時在藝術圈口碑不錯,選題也比較學術,現在都還記得主編當時反復給我們輸入的口號:“先鋒、民間、新左派”。

2009年,《藝術地圖》雜志還主辦了798國際雙年展,展覽有十幾個分展,包括國外的策展人和藝術家。

雙年展結束後沒幾天,我入職99藝術網。當時的我隱約感覺到網絡媒體時代已經到了。那時,99藝術網在藝術行業裏初露頭角,但是在學術策劃和原創專題上還比較薄弱,我的任務主要是彌補這一短板,由於對網站還不是很熟悉,前後也適應了一兩個月,網站的節奏要比紙媒快很多,記得我剛去的時候周末看了三個展,按網站要求當天就要出三個稿,強度非常大。

適應之後我就被提拔成副主編,策劃和主持了幾個話題性的網絡節目,在行業內產生了一些影響力。一年後,99藝術網一躍成爲藝術行業的第二大門戶網站。可以說,我見證了99藝術網的成長。後來我做了99藝術網的總編,最早主辦了民營美術館論壇和藝術市場論壇,引起強烈的社會反響,开闢了上海站、成都站,兼職編輯更是拓展到海外很多地方,那段時間算是和藝術圈共同成長的一段時期。

在99藝術網期間我還去了歐洲、美國、韓國、香港等地,參觀過德國的卡塞爾文獻展、瑞士巴塞爾藝博會、香港巴塞爾藝博會,盧浮宮、蓬皮杜、大都會、古根海姆、蘇荷藝術區等非常多的展覽。

自媒體的發展對網站影響很大,藝術媒體也漸漸沒有了往日的影響力和地位。我除了寫一些展覽評論和採訪,還策劃了很多藝術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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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展覽是在首都師範大學美術館,舉辦的“學·緣—2015中國畫專業研究生學術交流展”,這些研究生來自中央美術學院、清華大學美術學院、首師大美術學院、人民大學藝術學院、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中央民族大學美術學院等高校,展覽非常成功。

在首師大策完展覽之後,我繼續邊做媒體工作邊策劃各種展覽,那是一段很有趣的時光,充滿未知、不確定和想象力。我在798、老胡同、辦公空間等不同的場所做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展覽,一直到2020年,忽然感覺策展人太像一個包工頭,如果沒有策展費,太難堅持下去了。

在策展經歷裏,我覺得最大收獲的是2020年在上海獅語畫廊策劃的《貝殼裏也許沒有珍珠:蔡雅玲&蕭涵秋雙個展》,這是兩位女性藝術家的展覽。

獅語畫廊位於上海的武康庭,空間非常適合展覽,和專業團隊的合作感覺很好,這也是我唯一一次不用再自己運送展覽作品的展覽。

02 生活所迫,赴韓讀博

39歲時我完成了买房和生娃兩件大事。當時我主要的生活重心都在家庭上,因爲住的離市區很遠,上班通勤時間太長,我辭掉了當時工作了半年的美術館研究員工作,也正是因爲在工作上的“退出”,我有了大量的時間陪伴孩子,沒有太多的遺憾。我一直秉信工作是可以圍繞家庭進行調整的,也可能是我沒有那么強的事業心。

這一時期藝術行業也逐漸凋敝起來,很多曾經的同事和朋友也开始紛紛離开北京。**爲什么要讀博?說實話,主要是被現實生活所迫。**在我看來現在要想學知識或做學問,在這個年紀完全可以通過看書和查詢資料來獨立完成,但是現實生活卻很難有這種機會,沒有身份,沒有固定的收入,太難去做學術研究工作了。藝術行業本身就很難生存,市場下滑之後,相關工作機會越來越少。

決定讀博是疫情的第二年,疫情期間我工作的雜志社不但停刊而且遣散了僅有的我們幾個人。其實即便是沒有疫情很多藝術媒體也維持不下去了,只能說疫情是個助推器,甚至更像個分手的借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對流量的追逐已經有點疲憊,自媒體以來,媒體一直都在考核每篇文章的點擊量,數據成爲考核的唯一標准,這也導致了藝術媒體爲了點擊量內容更加的娛樂化。

記得我曾經和99藝術網當時的股東之一愛奇藝老總龔宇开過例會,當時我問他藝術媒體需不需要大衆化?

這是我心中的一個疑問,他說你們能把藝術行業內部的事整明白就不錯了

這個觀點我很認同,但是現實中很多媒體確實難辦到,最後我倒是也能理解,投資人一般都不懂藝術,靠什么去證明你做的內容是好是壞呢?最後還是靠數據,簡單直接。

但是我已經不想去爲了調動大家的眼球去拼命的提亮自己的文章了。也想去做一些更深入的研究,哪怕是我們山西老家的古代壁畫。疫情期間我每次回到老家都會去附近的縣或村裏去參觀古廟,看到稷山青龍寺和新絳益稷廟裏的壁畫深受震撼,只是幾面牆壁卻是日月乾坤,尤其看到一個門楣上畫的玄奘取經圖,裏面的玄奘眼神中暗波流動,就像是昨天畫師剛剛畫上一樣。我很想有機會去研究它們。

有次回老家遇到曾經的同事,他說疫情期間海外讀博可以在家上網課後,我決定還是上岸吧。接下來就是找中介、報語言班,選擇去韓國留學,主要是想着離北京近,可以隨時回國,到後面真正上學了才發現前面踩了許多坑。

出國留學還是不能聽中介的一面之詞,有時候他們說很簡單的事情,其實自己辦起來特別難,對他們來說我是他們的客戶,拿到錢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但是對自己來說,真正的苦難才剛剛开始。

我當時選擇了讀藝術經營專業,主要是因爲自己在藝術行業工作十幾年接觸了大量的藝術機構和藝術案例,有一定的實踐經驗和見識。

03 “留學,焦慮孤獨才是主題”

目前我就讀的韓國加圖立大學是韓國一個天主教大學,位於京畿道富川區域,算是韓國首爾的首都圈,從學校坐地鐵到景福宮也就一個小時,學校的醫學科尤其有名,據說排名很高。

韓國的教育水平還是挺發達,這從給我們上課的教授身上就能看出來,他們非常的勤奮,很多都在英美日本留學過,其中有位教授居然發表過五十多篇KCI(韓國核心期刊),給我們上課的教授很多都是四十多歲,但是大多數都是單身,或是結婚不生孩子,包括很多女教授。

由於我讀的屬於博士項目,所有周圍都是中國學生,我入學的時候同期博士還比較多,大多數是中國高校的老師,當然年齡也都比我小。

目前來看,就讀的學生越來越年輕化,碩博連讀和本科生居多,私下聊過這個話題,大多數人是感覺現在國內的博士越來越飽和,工作也不好找了,費這么大勁讀出來不劃算,再一個韓國博士現在越來越難畢業,和傳說中的“水博”相去甚遠。

首先,韓國博士光修學分就得花四個學期也就是兩年,每門課的作業也很多,拿到畢業證之前還需要考過韓語TOPIK三級或者四級,同時得通過學校內部組織的外國語考試和綜合考試,綜合考試考四門,雖然可以用中文回答,但題目都是韓語的,也沒有標准答案,成績全看教授心情。

我沒有考過托福和雅思,但是TOPIK的難度還是相當大,雖然中介和小紅書對TOPIK總是輕描淡寫的說好過,但是這真是個坑,考過才知道,題量很大,而且難度還在逐年遞增,我周圍的同學能如期畢業的大多數是通過了疫情期間唯一一次學校組織的替代TOPIK考試,我很不幸地沒把握住那次僅有的機會,目前還在TOPIK的黑洞裏沒爬出來。

而且國外讀博最大的難題除了語言就是論文了,不得不說韓國讀博小論文的發表要比國內容易一些,他們的核心期刊KCI相較於國內的C刊更容易發表,而且博士畢業有KCI、SSCI、C刊中任何一篇都可以,我發到了校內的期刊,和KCI難度差不多,算是韓國讀博的最大福利。當然,這些在國內都不算是科研成果,其中原委也不得而知。

但是我們學校有的教授比較嚴,要求發兩篇、三篇KCI才能博士畢業,導師的權力很大,選導師真的是碰運氣。剩下的難題就是开題和畢業論文答辯,韓國叫研究計劃書和畢業論文預審修改。

韓國的开題還是比較嚴格的,基本上是畢業論文的雛形,對於在國內畢業的學生來說,沒有經歷過國外的論文訓練就直接上手畢業論文難度可想而知。研究背景、先行研究、理論背景、理論模型等等,這些消化起來還是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要說韓國博士的優缺點,我覺得**優點是教授還是很有水平,大部分教授對教學和論文指導非常認真,我的導師是一位比我年輕的首爾大學的女教授,**她自己肩負首爾大學的工作,還帶着我們同門二十多個博士,工作量非常大,但是她基本上還是盡職盡責主動約時間進行論文指導,業余時間她自己买了匹馬,並熱愛馬術,自己還出版騎馬方面的書。

導師自己不結婚也沒孩子,除了養馬家裏還養着一只貓,她經常說馬是她的弟弟,貓是她的兒子,非常可愛的女性。但是她由於是摩羯座在專業上對我們非常嚴格,基本上不徇私情,哪怕我們一起喝過酒唱過歌,但是在論文上如果她不通過,那么無論是开題還是預審都不能自己擅自報名。

但是大家也知道她對事不對人。我們師門基本上开學和結課時候會和導師一起喫飯,她會現場讓大家一起AA飯錢,現場給她現金也沒問題,她通常會請客酒水,我個人很喜歡她的方式,不遠不近,不過她說自己是外向的人,有人請客她都會去。我還比較喜歡她一點就是大家給她送的禮物她都會收下,一點都不矯情,不管禮物貴重還是平價她都一樣禮貌收下,我覺得她並不看重這些,但是也絕不掃興。

當然,語言不通也造成了很多的隔閡,我也很希望有一天我能韓語自由地和她聊天。在韓國和導師的關系好壞也是因人而異,有的教授會非常熱情,喜歡和中國學生一起喫喫喝喝,拍照比心,有的教授就會比較高冷,不苟言笑。也有同學不喜歡自己的導師,申請換導師或是轉學,感覺韓國的導師權力很大,但似乎也不能一手遮天。

**韓國的學術氛圍和中國很不一樣,在韓國四十歲左右的博士也可以應聘到學校帶博士,他們的學術人才流動性很強。**而在中國,什么都要求年輕化,其實我年輕時候做大學老師感覺自己有很多東西都不懂,甚至有誤人子弟的感覺,但是現在這個年齡有閱歷,學術上也成熟一些了反而很難有機會再去教學,社會現實就是這樣,只能去面對和接受。

不過選擇韓國讀博也有很多的遺憾,比如不能選擇我喜歡的中國美術史這類方向,因爲韓國已經基本邁入藝術公衆化的階段,我的博士論文是研究獨立藝術空間,但是按照韓國的標准就需要結合社區居民的反應做整體研究,這和國內藝術教育一直非常精英化的研究方式很不一樣。

再有就是人性上的,年紀大點的教授對中國學生會比較好,因爲他們小時候受到過儒家思想的教育,比較能理解中國人的思維方式,而和我年紀相仿或年輕點的教授有些則不然,他們更認同歐美的思維方式和學術成果,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偏見,這些也都會影響博士畢業的進度,真是做什么都得看運氣。

目前,我在韓國加起來已經待過7個月,選擇疫情期間去留學,就是因爲可以網課,能盡量多在國內陪孩子,有孩子的人是沒有辦法心無旁騖地去國外讀書的,這一點我一开始就明白,也是我選擇的一個原因。

在韓國的時候,大部分博士和我一樣是沒有什么心情去四處遊玩的,由於在國內上了三個學期網課後我才入境韓國,所以一去就开始拼命的寫开題報告,或者學韓語,寫論文,總之焦慮、孤獨才是主題。

海外留學還有一個難處就是住宿,我們學校住宿算是條件不錯,但是集體宿舍也就只能住了一學期,雖然有校外宿舍可以申請,但是費用不低,每個月將近3000的人民幣。學校外面的住宿條件參差不齊,爲了省房租,我也飽受搬家之苦。

韓國的飲食比較單一,費用也越來越貴,一碗海鮮面就五十多元人民幣,烤肉倒是比國內劃算一些也好喫,我經常說韓國最能喫好的只有烤肉。我和其他博士同學一樣,基本上都是自己煮點螺螄粉、方便面,裏面再加點韓國超市裏很便宜的豆芽豆腐,那邊的垃圾分類比較嚴格,不過很快也就會習慣。

我現在發現,爲什么留學生的廚藝都很高,確實是實在沒啥喫的,練出來的。韓國的水果確實很貴,和傳說中的一樣,所以一回國我首先就是對水果下手,大快朵頤。

去年我選的一門藝術融合研究課很好,教授帶着去了很多首爾的博物館,看了很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展覽和表演,如果不是這門課,那我真的是單調的兩點一线生活。

我很喜歡景福宮對面的國立現代美術館,這個美術館的質量非常高,還去過三星美術館,財閥的實力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很多好展覽在那邊都是免費看,這和國內目前的收費情況很不一樣。在韓國我還去了光州的雙年展,那是我唯一一次離开首爾去了外地,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但是也很滿足。

畢業前我是沒機會在韓國好好玩耍了,所有的旅遊項目都安排在畢業後了。我現在已經讀了三年了,但愿今年的冬天能畢業,讀博雖然是自找苦喫,但是也很期待最後看到自己翻山越嶺氣喘籲籲又驕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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