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州,去看兩個人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06-06 08:58:00 熱度:17

導讀: 題圖:揚州小巷深處。攝影:逛逛 5月17-19日,群學書院舉辦的“至今千裏賴通波——大運河文化深度研學計劃”第一期“春風十裏揚州路”順利舉行。本文是參加活動的薇子老師撰寫的行記,群學書院刊發於此,以...

題圖:揚州小巷深處。攝影:逛逛

5月17-19日,群學書院舉辦的“至今千裏賴通波——大運河文化深度研學計劃”第一期“春風十裏揚州路”順利舉行。本文是參加活動的薇子老師撰寫的行記,群學書院刊發於此,以饗讀者諸君。正如作者文中所言,一次閱讀,可以看到文學的力量;一次參觀,從文字落到現實,可看到人性之美。要相信生活,相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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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揚州,去看兩個人

文 | 薇子

正是放晚學時間,東關小學的學生們如潮水般的一陣陣從我面前湧過,我站在學校東門柵欄前,心下嘀咕:“這不是沒路了嗎?再走 就要進學校了啊。”退後幾步,猶猶豫豫間,不經意一擡頭:旁邊一根電线杆上分明有個路標,佩弦先生在照片中笑眯眯的瞧着我:“朱自清故居,向前100米。”於是,左轉,進入安樂街坊。沒走幾步, 又有一個路標直指安樂巷。

巷子狹小,兩邊房屋都不高大,青磚黑瓦上是零亂的電线。行人更少,安安靜靜,偶爾過來一輛小電驢,帶來些許機器發出的聲音。

又出現一個指示牌:“朱自清故居,安樂巷27號。”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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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朱自清故居

興衝衝到門口,一盆涼水兜頭澆下。大門緊閉着,門口豎一塊閉館公告:“朱自清故居將於5月15日啓動保養維護工程,暫停對外开放,預計6月底开館。……”

記得2021年元旦,我去桐鄉石門訪豐子愷故居,也因裝修被拒之門外。然後趕往上虞白馬湖畔,想在那邊彌補下遺憾,可因爲疫情,豐子愷的“小楊柳屋”、李叔同的“晚晴山房”、夏丐尊的“平屋”都關門拒客,當然也包括朱自清舊居。那一天,冬日的陽光好到極致,走在門前湖邊的小路上,樹果子落下的聲音都聽得見,我在那一排民國才子們的舊居前,徘徊又徘徊。

▌春暉中學舊影

▌春暉中學內平屋(夏丏尊舊居)

▌春暉中學內晚晴山房(李叔同舊居)

唯一收獲的是照片,從圍牆的花格空隙裏伸進手機,拍下白馬湖邊朱自清舊居的屋子,和門口的介紹:

“1924年3月,朱自清先生應聘任春暉中學國文教師。10月,攜家眷至白馬湖,借平屋西側三 間作居室。課余,常與夏丐尊、豐子愷等在平屋、小楊柳屋小聚,切磋文藝,懇談人生。1925年8月,朱先生赴清華大學任中文系教授,家眷仍留在白馬湖,至1927年1月,始舉家移居北平。”

▌春暉中學內朱自清舊居,攝影:NANA

時隔三年多,榴花如火的時節,我站在揚州安樂巷27號門前,又不得入內。心有不甘卻也沒法,准備繞着朱家圍牆兜個圈子,權且算作到此一遊。一個正在倒垃圾的大姐看我這般模樣,指了指一個小門,說:“從這裏也可以進去。”我依言而行,推門而入。

小小庭園裏,塵土飛揚,一片狼藉。一個工頭模樣的人 告訴我,裏面正在裝修,到處都是灰,沒有啥東西可看了。我只能站在門廊邊,拍下小院一角。

查資料知道了一些關於故居的事,朱家住在安樂巷27號的時候,朱自清已到北平教書。1932年,與陳竹隱成婚後,攜妻子回揚州時在此居住。揚州的“朱自清故居”是全國保存最完好的朱氏舊居,其中書房和臥室都保持着當年原貌。

▌揚州朱自清故居內景

我是第三次到揚州了,前兩次都是隨團匆匆而行。這次有短短一個下午獨處的時間,來看看朱自清先生,回憶他在文學上的成就,以及他的氣節和情操,對他是一種緬懷。站在他的故居前,想起年少時可以全篇背誦的《春》;想起暮曉讀的《白馬湖》;想起去年6月在南京世界文學客廳舉辦的南京名篇誦讀活動,藍素有約主播朗誦的《槳聲燈影裏的秦淮河》、《南京》;浦口火車站裏朋友們齊聲誦讀的《背影》……那些人那些事,對我的過往也是一種緬懷。

▌浦口火車站裏朋友們齊聲誦讀的《背影》

朱自清在《我是揚州人》中說:

“在邵伯住了差不多兩年,是住在萬壽宮裏。萬壽宮的院子很大,很靜,門口就是運河。河坎很高,我常向河裏扔瓦片玩兒。邵伯有個鐵牛灣,那兒有一條鐵牛鎮壓着。父親的當差常抱我去看它,騎它,撫摩它。”

第二天,我隨着群學書院組織的大運河文化帶研學團,去了運河邊的邵伯鎮,到了鬥野園,園內有只康熙年間鑄的鐵牛,是不是朱自清小時候騎過的呢?

▌邵伯古鎮上的這只鐵牛,見證了大運河的變遷與滄桑。也許就是朱自清先生兒時的玩伴(攝影:劉青)

在高郵,講到特產,我的第一反應是鹹鴨蛋;講到高郵的名人,腦海中跳出來的是汪曾祺。

去汪曾祺紀念館旁的祺菜館用午餐,一進餐廳,發現涼菜已擺上桌面。一盤切开的鹹鴨蛋最吸引我的目光:蛋黃通紅,蛋白如玉,擺盤精致得可以入畫般的。

▌高郵特產雙黃鴨蛋

現在很少喫鹹鴨蛋的我,禁不住夾了一片送進嘴裏,蛋黃透沙,蛋白柔嫩,鹹淡適口。想起汪老在《端午的鴨蛋》中寫的鹹鴨蛋喫法:“帶殼切开,是一種,那是席間待客的辦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頭’用筷子挖着喫。筷子頭一扎下去,吱——紅油就冒出來了。”不禁莞爾,以前在家裏喫鹹鴨蛋,我不就是這么搞的么?

食間聽聞一則趣事,說有人曾當面奉承汪曾祺,“高郵古有秦少遊,今有汪曾祺,秦少遊第一,您第二。”汪曾祺聽後,慢悠悠地說:“高郵鴨蛋是第二,我第三。”

食中有性情,味中有人生,真是個可愛的老頭兒啊!

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

這是2024年5月18日下午,離他的27周年忌日剛過去兩天。

一進紀念館大門,迎面的磚牆上,汪曾祺的大幅畫像懸掛其中。戴鴨舌帽,穿西裝扎領帶,目光望向遠方,神情有些嚴肅。

▌汪曾祺紀念館外景,攝影:劉青

汪曾祺紀念館內景,攝影:劉青

展覽的前言和結束語,都由現任中國作協主席鐵凝撰寫。她在前言這樣寫道:

“他像一股清風刮過當時的中國文壇,在浩如煙海的短篇小說裏,他那些初讀似水、再讀似酒的名篇,無可爭辯地佔據着獨特雋永、光彩常在的位置。能夠靠純粹的文學本身而獲得無數讀者長久懷念的作家真正是幸福的。他就是他自己,一個從容地‘東張西望’着,走在自己的路上的可愛的老頭。這個老頭,安然迎送着每一段或寂寞或熱鬧的時光,用自己誠實而溫馨的文字,用那些平凡而充滿靈性的故事,撫慰着常常焦躁不安的世界。”

記得當年讀到他的《受戒》、《大淖紀事》、《異秉》等作品,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與衆不同的清新之氣,仿佛一個老爺爺在夏天的夜晚,坐在樹下,搖着蒲扇,身邊的小事信手拈來,編成故事,慢悠悠地講給你聽。

很歡喜的摘錄了展示在館內的他的幾句話:

“我們這個民族,長期以來,生於憂患,已經很‘皮實’了,對於任何猝然而來的災難,都用一種‘儒道互補’的精神對待之。這種‘儒道互補’的真髓,即‘不在乎’。這種‘不在乎’精神,是永遠徵不服的。”——《跑警報》

“一個人口味最好雜一點,耳音要好一些,能多聽懂幾種方言。口味單調一點,耳音差一點,也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五味》

照理說,他經歷了那么多復雜的困境,心裏應該會有些陰影。但我看來看去,到處洋溢着一種無法言說的生命的愉悅。他愛美食,會做菜,喜歡把好喫的東西與家人、朋友和讀者分享。喜歡生活氣,衝和散淡,溫柔明媚,日常小事會被他品出詩意,擁有着勃勃生機。正如他自己說:“(我)有過各種創傷,但今天應該快活。

汪曾祺紀念館內景,攝影:劉青

這不是金庸先生說的那種意境么?“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最後一個主題展館“永遠的紀念”內,還原了汪老的書房,也陳列了作家們對“中國最後一位士大夫”的懷念與崇敬。

▌汪曾祺紀念館內陳設的汪先生生前的書房

我在汪老的書房前呆了很久。書房裏的書櫃、沙發、書桌都是從汪曾祺在北京的書房中搬過來的,並且按原樣擺放。書桌上,台燈下,有白瓷茶杯一只,幹幹淨淨的。我一格一格掃視他書架上的藏書,想知道他的書都是什么題材。

再看看文壇後輩對汪老的評價:

賈平凹:“汪是一文狐,修煉成老精。”

莫言:“有人有才而無趣,有人有趣而無才。汪先生是多才而有趣之人。有人留下文章沒留下事,有人留下故事沒留下文章。汪先生是既留下很多文章,又留下很多故事的人。”

蘇童:“汪曾祺先生的作的品呈現出大家的風範,其風格似九曲流水,空谷清音,是中國文學寶庫中一塊閃亮的瑰寶。”

......

人最可貴之處在於看透生活的本質後,依然熱愛生活。他看雜書、寫美文、做美食、畫畫寫字,和兒孫作朋友,“我們都是世間的小兒女”。家人對坐,燈火可親,生活的厚味,需一層一層地感知。

走出紀念館時,下午三點的陽光依舊燦爛。一次閱讀,可以看到文學的力量;一次參觀,從文字落到現實,可看到人性之美。要相信生活,相信愛!

汪曾祺紀念館內景,攝影:劉青

大運河深度研學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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