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行記·中東｜來到七海的這頭

在阿拉伯世界，哪個國家和中國歷史交往最早，並且交流一直持續至今？

這個答案藏在阿拉伯神話寓言故事集《一千零一夜》之中。《一千零一夜》有篇辛巴達七海傳奇，雖然是一個神話故事，但是辛巴達的目標卻是歷史的真實。最終，他抵達的那座繁榮的大城就是廣州，筆者出發的地方。但是，他的起點在哪裏，就在阿曼那東西狹長的海岸上，或者是塞拉萊，或者是馬斯喀特，或者是蘇哈爾。

阿拉伯人是擅長貿易的商業民族，所有的阿拉伯人都擅長騎馬騎駱駝。但是，擅長航海的阿拉伯人則是阿曼人和也門人。公元752年，蘇哈爾出生的航海家奧德貝從蘇哈爾出發，歷時兩年，行程萬裏，抵達廣州。這一光榮的探海之旅爲中國和阿拉伯的史籍共同記載，奧德貝也被認爲是阿拉伯民間故事中辛巴達七海傳奇的原型。

從迪拜到馬斯喀特，也就是飛行一小時，出機場上了汽車之後，筆者迫不及待的第一句話就是“帶我去印度洋”。

（飛機上展望馬斯喀特 攝影/李靖雲）

當筆者真正踏上印度洋的海灘遠眺時，發現這裏有很大的改變。

阿曼曾經有條住宅建設規定，要求一般居民住宅距離海岸十五分鐘以內路程，這條“傳說”中的規定，其實就是方便居民隨時去阿曼美麗的海岸。但是如今，這裏的海岸有很大的變化，不僅是沙灘碧海，還有大量的建設工地。

阿曼現在是否到處是工地？面對筆者的疑問，當地的朋友S點點頭，“這幾年確實开工工地比較多，馬斯喀特开始投資營造大的度假村和酒店，外資注入也方便很多”。雖然阿曼是僑民最多的阿拉伯國家之一，經濟开放和外商投資都是家常便飯，但是筆者也能感受到走出這一步對阿曼來說很不容易。

（沿海岸线的工地）

（海岸线的工地）

18世紀時，阿曼曾經是印度洋的霸主，也是唯一一個能對抗西方航海殖民者的東方國家。但是，隨着西方國家的進一步擴張，阿曼在印度洋的領導地位逐步瓦解，甚至於本土也分成了兩個國家，分別在沿海和內陸山地。到1960年代末，今天的阿曼蘇丹國建立。運用相對有限的油氣資源，維持國家繁榮和穩定，就是阿曼實際的开國君主卡布斯的重要工作，應該說他出色地完成了這一工作，他留下了一個和諧安定繁榮的阿曼蘇丹國，但是也有遺憾，就是國家發展相對遲緩。

論油氣資源，阿曼在整個波斯灣地區並不突出，並且开發較晚。但是，和海合會其他國家一樣，阿曼也是通過油氣开發獲取財富，一部分用於投資，一部分則要補貼居民。“現在的情況是居民部門的直接補貼基本取消了，國家財富集中在投資上”，S告訴我，這其實是新任蘇丹登基後的最大改變。

阿曼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國家，油氣之外，還有豐富的金屬礦藏，有石灰石、大理石等等待开發。但是，在包括筆者在內的很多遊客眼裏，阿曼最需要开發的則是海。從蘇哈爾往南，阿曼的海岸线上遍布優良港口，歷史上也曾是印度洋最好的港口之一，貿易興盛。但是，現在的海岸卻顯得有些落寞。這裏的海岸水深條件好，但是卻缺少寬度擴展，沒有相應的碼頭設備，優質的港口條件並未被利用。如今把海岸线推出旅遊，的確是重要的一步，但我們可以期待更多。

（跨越七海的落陽。 攝影/李靖雲）

站在馬斯喀特的海邊，能感受到陣陣來自海洋的涼風。阿拉伯人常吹的牛皮是，“我曾揚帆七海，直抵中國”。在阿曼，這是一個普通事實。風帆時代以來，印度洋的季風都是航海的最大動力，阿曼則是季風的源頭。每年6月开始，南部塞拉萊就开始起風，形成奔向太平洋的洋流，這時候，遠航的船隊就要出發了。這條由阿拉伯半島出發，一直到廣州的航路，就是我們熟悉的海上絲綢之路，另一個名字則是“香料之路”。古代航海家很早就發現這條航线一共要經歷不同的七片海域，七海不僅是一個地理神話想象，而且是現實的地理範圍。縱橫七海不僅是神話，也是航海偉績。

“凡往中國去，必穿越七海。而諸海自有其色澤與氣流，遊不同的魚，吹不同的風，雖各相鄰，莫不迥異。當首者乃波斯海（今波斯灣），第二海自戎朱馬角始，曰盧和（今阿曼灣及阿拉伯海）。第三海名爲柙坎（ 今孟加拉灣）。第四海曰箇羅（馬來半島西岸一帶安達曼海），海水不深，遍布巨蟒。時乘風起，碾碎船舶。第五海稱海硤（今新加坡海峽或馬六甲海峽）界域寬廣，奇觀滿目。第六海即昆侖洋（今越南昆侖島附近海域），海中多雨。第七海爲漲海（今南海），此即中國海。海上南風相送，直入淡水灣，途經堡壘城鎮，即抵廣府。”此段記錄是公元9世紀阿拉伯歷史學家雅各比所列的七海航线。七海航线的那頭是廣州，這頭是阿曼。在古代，阿拉伯世界一直是溝通東西方的橋梁，在大航海時代之前，東西方的海上貿易要通過阿拉伯人來中轉。明代鄭和下西洋，曾經四次到達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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