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11-18 17:01:20 熱度:2
農歷九月底,我應朋友之邀趁周末到濰坊昌邑出海遊玩。昌邑北瀕渤海萊州灣,早聽說海上遊是那裏的一大特色。
我們登船出海的地方在下營港南邊一處平緩的沙土灘,靠岸泊着幾艘漁船和各類小艇。我們上了艘白色小遊艇,大約能乘七八人。駕艇的是位高大壯實的漢子,黑紅臉膛兒,絡腮胡,倒戴一頂棒球帽,外套橘紅色救生衣只系着中間一個扣,說話甕聲甕氣。他囑咐我們穿上救生衣,坐穩扶好,然後發動小艇緩緩倒離幾艘相靠的船,繼而加大馬力向北駛去,艇後飛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水面起先只有五六百米寬,東西兩側都是陸地,樹叢茂密、樓舍儼然。繼而,正在擴建的下營港出現在東岸,石砌的碼頭岸上高低錯落着成片建築和在建工地;港灣裏停泊着數十艘以漁船爲主的各類船只,海關艇像只臥在羊群裏的駱駝,明顯高出一截。
擴建中的下營港
當地的朋友介紹說,下營處於濰河入海口東岸,這裏像大海伸進陸地的一條支脈,水面寬闊而無大風浪,自然形成以泥沙陡岸爲港壁的小港。早在清末就有不少載滿東北糧食、木材、百貨的商船,以及本地外運原鹽、水產品的船在此停靠。新中國成立後,下營主要作爲漁港,曾舟楫雲集、人聲鼎沸。1971年當地興建下營港,此後幾度擴建,現在是濰坊港的東港區。
小艇再向前駛,水面更寬,東岸是長達10公裏的石砌防潮大堤,像威武的水上長城伸向遠方;西岸已不見房屋,樹也變得稀少,大片衰草在風中搖曳。兩岸的垂釣者逐漸多起來,岸上的或站或坐,悠然自得;水中小船或橡皮艇上的安坐兩舷,不時收线提竿小有收獲。最吸引我們的是那些站在齊腰海水中的釣者,他們全副“武裝”,像身披盔甲的下凡天兵,穩立水中,手到擒來,捉起一串串魚蟹蝦兵。其中居然還有幾位女性,頭戴鮮紅的紗巾,身形曼妙,動作嫺熟,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小艇已开出很遠,朋友們還一再回望。
兩岸的防潮大堤和陸地消失了,海面立刻遼闊起來,太陽似乎在瞬間向西來了個三級跳,陽光的溫暖和衆人視线都在模糊。撲面而來的海風也由溫柔而凜冽,放肆地撫過每個人臉頰,讓大家不得不轉身縮脖,有些不禮貌地以背相迎。
小艇开始有些顛簸,剛才還七嘴八舌的朋友們已默不作聲,耳旁只剩風聲伴着遊艇發動機和艇後浪花的飛濺。四下望去,除遠處浮着幾個船影外,海天一色,空蒙一片。驀地,視线裏出現了一些高大的柱狀身影,一個、兩個、三個……它們由遠及近,通體白色,粗大的圓柱狀身軀巍峨挺拔,頂端橫柱一側均衡安着三個草葉狀巨大葉片,像極了我們兒時玩兒的手扎風車。
高大的風電樁機
當地的朋友告訴,它們是海上風電樁基,屬於昌邑三峽海上風電項目,是山東首個海上風電與海洋牧場融合實驗示範項目,規劃容量300兆瓦,年發電量可達9.4億千瓦時。同時該項目還將在風電樁基周圍投放產卵礁、集魚礁、海珍品礁等,便於魚類等產卵和棲息,故也是全國首個“風光漁”同場建設海上風電項目,被譽爲三位一體融合發展模式。
衆人正議論間,艇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座類似海上鑽井平台的龐然大物,大家立刻興奮起來,目光齊刷刷望向那裏。隨着小艇前行,魔方狀的平台愈發清晰。它的底座由四根橫斜柱相連的粗大鋼柱支撐,四周通透。上面四層,一至三層像是安置機器設備的廠房;四層是露天平頂,安有雷達、吊車、機櫃、天线等。整座平台呈方形,下黃上白,儼然是座巍然聳立的海上城堡。經翻查手機得知,它叫“海上升壓站”,是海上風電場的電能匯集中心,由鋼結構底座牢牢固定在海面,被稱作海上風電場的“心髒”。
海上升壓站
此時,升壓站旁還停靠着一艘大船,二層船艙外壁上標有“中國三峽”及其圓形圖標,大概是負責升壓站電氣設備巡檢和維護人員乘坐的。駕艇的漢子好像看出我們幾人的心思,有意放慢艇速圍着升壓站繞了一圈,竟惹得大船上的人警覺起來,高聲喝問幹什么的,得知我們是來遊玩的才不再理睬。
小艇駛離升壓站繞到一根海上風電樁基前,緊貼樁基下端外罩一圈被塗成黃色的鋼板,水面以上四五米高,周遭安有豎梯、加固鋼柱等,最上端探出一圈帶護欄的平台。正當我們仰觀之際,一只類似麻雀的小鳥朝風電樁基飛來,快接近時卻一下墜進海裏。衆人不禁驚訝地轉頭去看,海水中的小鳥稍作喘息,撲棱着翅膀拼命向風電樁基撲去。樁基近水處有幾根稍高出水面的橫撐,小鳥想努力躍上去,一次、兩次、三次,卻都被滑下來,浮在水面一動不動。我們都以爲小鳥可能不行了,誰知它竟再次忽閃翅膀、帶着滿身海水躥了上去。驚嘆之余衆人議論紛紛,小鳥從哪裏來,怎么會在海上,還能不能活?駕艇的漢子插嘴道:看樣兒這不是只海鳥,可能是躲在哪條大船上跟來的。這裏距海岸十三四海裏,沒食沒淡水,夠嗆……小艇無法進一步靠近風電樁基,大家只能眼巴巴瞅着還在緩緩奓扇的鳥兒,祈愿它還能飛起來。
駕艇的漢子擡頭看了眼已失溫的夕陽,說聲該回去了,便調轉小艇返航。艇後猶如騰起長長的白練,幾只海鳥上下翻飛,朋友們都緘默無言,仿佛有了心事。
待我們再次看到兩側防潮大堤和陸地,十余艘在近海的漁船也在返港,機聲隆隆,浪花飛濺。幾位友人見此情景,立刻起身用手機或拍或錄,一番忙亂剛要坐下,忽見艇側一艘船頭被漆成紅色的漁船上,有位身着磚紅毛衫、黑褲子,手戴大紅橡膠手套,長發整齊束在腦後的青年女子迎風立在船頭,從容淡定地看着前方。我不及細想,趕忙舉起手機,可惜還是遲了,漁船已被超過一截,女子的面容也不甚清晰,但仍不失漁家女兒的颯爽英姿。友人們見我拍下那漁船和女子,紛紛讓把照片轉發給他們。
返港的漁船
小艇在我們出發的沙土灘前緊傍兩艘船停下,當地的朋友率先跨上臨船再扶我們一一過去。衆人上岸走到高處,轉身再次向駕艇的漢子揮手道別,發現漲潮的海水已將我們剛下船處打溼,這才明白返程時他爲啥把小艇开得飛快,不由得都豎起大拇指,贊嘆他對潮汐和時間的精准把握。
夜深了,我躺在賓館牀上,身子仿佛還在艇上隨海水起伏。自己果真要醉在昌邑了。
作者:任建新 編輯:徐徵 校對:楊荷放
標題:昌邑觀海記|語聞·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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