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探祕之斯坦因初到敦煌

1907年3月12日，斯坦因的隊伍到達敦煌城下。

3月的敦煌，還是非常冷的，迎接他們的當然是刺骨的寒風。

爲避寒，斯坦因得先找房子讓自己的人住進去，在沙漠荒野沒房子只有住帳篷，現在到了有房子的地界，最想望的，當然是住進有厚實的土牆擋風的屋子裏。

他們還不敢貿然入城，這裏是敦煌，亙古就屬於中國的邊防城市，她後面一直有強大的中國政權作後盾。

敦煌的人民也以漢族居多數，因此斯坦因不敢像進入有英國領事館的喀什那樣大搖大擺地人城，也不敢像進入英國領事關照過的有大小伯克們等候歡迎的和田那樣頗爲優越地入城。

他只敢到敦煌的城牆外扎營。他在離城還有一大截子路的一座老園子裏找到了一處相比帳篷已很溫暖舒適的房子安頓下自己的人馬。接下來的幾天裏，他借口記账在觀察動靜。不過在觀察動靜的同時他確實在記账，他是一個不會浪費一分鐘時間的人。

記账，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雖然他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善於運用錢財的猶太人。

他對待錢財就像對待時間一樣，一分都不會浪費。不管是哪裏的錢，他都如此，何況是好不容易從政府那裏籌到的有限的經費。

他的账記得非常科學詳細，他把總开支下面的每一個項目的每一筆支出都做了記錄，每月衝抵政府資助和印度測量局的補助。

雖然他成年成月的大部分時間在長途旅行，但長途旅行中間扎營的日子，他還是保持着在每天傍晚散步的習慣，因爲一整天文字工作之後最好的休息就是散步。

他觀察到，敦煌人仍然與馬可，波羅時代一樣虔誠。

村莊和半廢棄的城市裏到處有彩繪木雕佛像和壁畫的佛教寺院，說明這裏的人們信仰佛教。

這將對他的目的不利。他要去千佛洞考察，不得不顧及這裏民衆的信仰，他不能像在新疆穆斯林環境中那樣隨便劫取佛教藝術品。

當然，他不是很失望，因爲他來敦煌，不全是衝着佛教藝術來的，他大部分是因爲敦煌的地理位置而來。

敦煌，是亞洲東西方向那條最繁盛的古代大道上的咽喉，又是聯系拉薩、印度與蒙古、南西伯利亞那條南北大道的交叉點。

它也是人口交通和思想文化傳播的交叉點，具有地理學意義上的重要性。這一點，早已被有識之士所認知，斯坦因想親自考察和證實這一切。

盡管對敦煌心存怯意，斯坦因還是大方地拜訪了當地衙門並送上禮物，禮物中最貴重的是一匹錦緞。

他從自己的馱箱中拿出有重大活動才穿的歐洲禮服，也就是黑色上衣硬殼太陽帽和新穎別致的皮靴，把自己裝扮起來，徑直前往敦煌衙門。

在斯坦因的眼裏，新委派的王知縣是一個身材修長、中等年紀，看起來活潑聰穎的人。

他和斯坦因輕松愉快地交談，以典雅的風度、學者的神態。

斯坦因感覺到王大人像他的老朋友潘大人一樣可親可愛。

他幾乎本能地意識到，仁慈的上帝給敦煌派了一個在這古代邊境地區能幫助自己工作的人。

斯坦因又談到了玄奘，同樣，這位涉獵極廣的知縣對偉大的朝聖者唐僧以及他的著作都非常熟悉。

斯坦因喫驚地發現，中國清朝官員的個人學識及修養都出乎意料的淵博。

回到營地之後，斯坦因正將他在寒風中因爲穿禮服而凍僵的身子和腳放到厚實的皮靴皮衣裏，知縣就來回訪他。他急忙穿戴整齊見客。

重要的是，要引起有學識的知縣對自己工作的興趣。

斯坦因從馱箱裏取出在尼雅和羅布泊挖掘的古代漢文文書樣本和第一次探險發現文物的復制品，還拿出其它一些能引起知縣對古文物鑑賞興趣的東西招待他。

效果正如斯坦因所期望的那樣好，知縣在短時間內就理解了斯坦因的工作性質。理解是合作和溝通的开始。

緊接着，斯坦因又拜訪了當地的軍事指揮官參將林大人，因爲敦煌是一個战略要地，軍隊首領的地位和地方官一樣重要，他們有相同的權力。

林大人是一個快活，魁梧，靠自己奮鬥成功的人。

他自稱曾是慈禧皇後衛隊中的下級軍官，在從阿古柏手中收復新疆時作爲一位兵士去過新疆，後來在義和團時期得到提开，並被派到敦煌任職。

他有軍人的豪爽，對斯坦因說自己沒受過多少教育，對死去或埋在地下的東西沒有興趣，但對不同的地方有興趣，因爲他到過新疆很多地方。

於是，他們的談話不是像斯坦因和知縣那樣由文史知識達成共識，而是由地理知識溝通而成默契。

總之，斯坦因有辦法及知識和中國官員找到共同的話題。談到高興之時，林大人硬派給斯坦因一些護衛，以防止懶散的敦煌人對斯坦因造成麻煩。

斯坦因在給他的朋友的信中表示了自己的幸運，說他很幸運地得到了敦煌兩位要人的理解和支持甚至幫助，很幸運自己能與兩位要人關系融洽。

之後，知縣和參將聯合舉行了盛大的宴會招待斯坦因。

斯坦因在愉快地享受地方軍政首領的款待大飽口福的同時，不忘記學習和尋找一切可以得到的有關敦煌的歷史知識。

他看到一冊敦煌官方地名和歷史摘錄的漢文書，在蔣師爺的幫助下，他弄清了唐朝時期有關敦煌千佛洞的歷史，也弄清了古代通往西方道路的知識。

現在的敦煌人和中國學者並不知情，也就是說他先前在沙漠中探察的漢長城當地人並沒有涉足，甚至中國的學者也沒有涉足。

發現這一點他非常高興，他覺得他不責怪中國同行在他之前沒有進行勘測。

他正急着第一個去完成對這段長城的勘測呢。

但是，勘測和挖掘需要勞工，他給敦煌的知縣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這裏不是新疆，找挖掘的人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敦煌人少並且也不大愿意去沙漠中冒險，敦煌人也不愛告訴別人什么，他們一般對什么事都守口如瓶，這使斯坦因找不到勞工也找不到向導。

知縣雖然有權力，但民風如此，他也沒法，不過大多數人對長城確實一無所知。

最後，知縣的權力加上斯坦因的高工資，總算找到八個勞工。

當差役把這好不容易找來的八個勞工帶到斯坦因面前時，斯差點沒有背過氣去。

他見到的是他從事考古挖掘以來最弱的勞工，那些人因吸食鴉片顯得十分遲鈍和有氣無力，但斯因還是高興他們能來。

想來是敦煌衙門的差役找不到愿意離开熱乎乎的家和老婆而隨洋人去沙漠中冒險的人，就從街上找了幾個大煙鬼來打發洋人。好在街頭的大煙鬼總是需要錢，也就來了。

安排好計劃中的工作之後，斯坦因利用出發前的幾天時間去了他向往已久的千佛洞。

敬請期待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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