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風景在旅途

最美的風景在旅途

文/王明東

從飛機降落烏魯木齊那刻起，就一直在夢與醒、幻與真的感悟中度過，而閃現在眼前縈繞在腦畔的首先是“遼闊”倆字。

能不說“遼闊”么？160萬平方公裏呀，一家夥佔泱泱大國面積的六分之一。可可托海、那拉提、賽裏木湖、天山天池、喀納斯，噴珠濺玉流出汩汩泉水的坎兒井，孫猴子靠借鐵扇公主芭蕉扇滅火翻過的火焰山……像有顆墨玉項鏈把這些天造地設、燦若仙境的景點連在一起。不過這項鏈也夠長的，從烏魯木齊距傳說吞下過黃牛水怪出沒的喀納斯有660公裏，從喀納斯折回頭跑去可可托海又是500公裏。應該說新疆遊大半時光都是在車上度過的。

幾位靚女帥哥和孩子們爲儲蓄些能量，到景點再瘋個夠，上了中巴還沒大會兒，便鼾聲此起彼伏，像开展大獎賽似的，一比高低。而我卻拿出超人的毅力，死死抵抗住瞌睡蟲的次次襲擾，睜大眸子，不肯放過任何一個疾速劃過的鏡頭，並沉浸在對未知的期待與探索的興奮中。每一個景色都是下一個驚喜的伏筆。心懷憧憬迫不及待想着去揭开新的面紗……

每天前方展示的都是一幅流動的畫卷。茫茫戈壁，荒漠悽涼，幾乎寸草不生，猶如被遺忘了的國度。偶然舞動的索索草和長得稀稀拉拉的紅柳在角落裏，自娛自樂綻放着光芒。道道峽谷，兩側山峰陡峭險峻，如同刀裁斧劈，谷底清澈的溪流奔騰而下，遇到崖上滾落下的石塊、倒下的枯樹幹，水花飛濺，發出大聲的喧譁。眼前呈現最多的還是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草原。群群牛羊在安詳的食草，有的在擡頭朝公路張望，笑問客從何處來？三三兩兩白色的蒙古包好似珍珠撒在綠色的地毯上。頭裹大紅或鵝黃頭巾，身着鮮豔長袍，腰束彩帶的姑娘騎在馬上愉快地驅趕着牛羊，還有巍峨的雪山，浩瀚的大沙漠……每天的行程都是去趕赴歡快的視覺盛宴。

風兒吹得窗前梧桐譁啦譁啦響。遊雲般飄忽的思緒，勾起汗漫無邊的聯想，是啊，人的一生難道不是一場馬拉松式的長旅？途經的美好有一見鐘情的萬分喜悅；有驚鴻一瞥後的悠久回味；有稍縱即逝的無限遐思；有可望不可即的淡淡的憂傷；還不乏陰雨綿綿、坑坑窪窪、大河高山阻隔帶來的煩惱……但結果不是最終版，過程的體會才是最深的感悟。

年頭搬到新居，小院門口留有原房主栽植的石榴樹、柿樹。石榴意味多子多福，柿樹寓意“事事如意”。春風十裏，給果樹修枝打杈，惡補園藝技術，使我感到歲月充盈。柿樹掛果，石榴开花，帶來充滿希望的愉悅。執了大半輩子教鞭的鄰居趙德勳老師身着工裝，蒙着大口罩，前來爲果樹噴藥的義舉，讓我感激涕零。柿子由黃變紅，碩大的石榴掛滿枝頭，讓我覺得幸福滿滿。生活樂趣無窮。我把小菜園收獲的第一個茄子送給和睦相處鄰居，第一個南瓜送給新聞界同事，第一個甜瓜送給九旬老母。准備再次把果樹的收獲與同學、同事、親友、鄰裏分享。然而，厄運仿佛一夜降臨，把精心策劃的美好粉碎得一幹二淨。外皮呈粉紅色的石榴，用小刀劃开一看石榴籽已變黑。紅嘟嘟的柿子出現豆粒或玉米粒大小的黑斑。罪不容赦的果蠅，它先吮吸石榴、柿子裏面的汁。凡是被其染指的都會變質起斑。更惹人氣惱的是雌果蠅竟然視熟透的柿子爲洞天福地，當作坐月子的暖巢。熟透的柿子裏有肉眼幾乎看不見半寸長白线狀的幼蟲。已盤算日久豐收果贈親友的計劃成了竹籃打水。自家喫又沒有這么大的胃。除在高高的枝頭留一二十個犒賞幫果樹捉蟲除害的鳥兒食用外，其余的都埋在地下漚肥。又紅又大的石榴作爲景觀掛在枝頭任其在風中搖擺。不過我仍該好好感謝石榴樹、柿子樹，從生芽長葉开花掛果，猶如家庭一員，幾個月陪我一路走來，帶給我多少快樂呀！

有位朋友生在有名的中國國畫之鄉蕭縣，愛崗敬業忙忙碌碌大半生，最大的遺憾是喜愛丹青，沒能成爲揮筆弄墨的丹青人。告別喧鬧的官場徹底闲下來後，想奪回失去的光陰。买了本《國畫入門》，手摩心追，廢寢忘食，用膳要夫人催三遍。但他心明如鏡，對我說過，這把年紀了就是披星戴月24個鐘頭不合眼地練，怕也難成正果。因爲練就一名水墨丹青高手不僅要三分天才還要廢硯三千，花費超常規的心血汗水。他說起一個故事：差不多夠上地球級藝術家徐悲鴻臨終前告誡妻子廖靜文，孩子們都不要習丹青，因這條道難似蜀道。朋友暮年習畫是想對國粹作些深入探索，在學習路上每前進一步都會給探索者帶來或多或少快感。終點不是最終目的，旅程中的體會才是最深最有意義的感悟。

當然人生之旅不會像新疆之行那樣輕松完美。人生路上有鮮花、有荊棘；有豔陽、有風也有雨。會遇到數不清的河流山川，翻過一山又一山，河水一道比一道寬。

我們在人生的長旅中會與許多人相逢，童伴、同學、同事，還有衆多親友，他們會與你愉快地結伴而行。但也好似天上的朵朵白雲，時聚時散。許多人不會陪你走完全程，因爲隨時會有人玉樓奉召，另道而行，奔赴奈何橋。

“遵道而行，但到半途須努力；會心不遠，要登絕頂莫辭勞”，人生之旅艱難的可能是後一半裏程。疾病不離不棄，風雨交加，險山惡水都可能面臨。我更需要勇往直前的信心。同時要輕裝登程，該丟掉的丟掉，行囊輕了步履才能加快。一站有一站的風景，一歲有一歲的芳華。最美的風景在前面，國泰民安，豔陽高照，花香鳥語，應力爭不留遺憾地走完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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