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做5000多件旗袍,褚宏生:穿旗袍的人不能太瘦,會顯得無趣

來源: 阿豆談歷史 發表時間:2024-08-25 16:26:22 熱度:15

導讀: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凡是想成就一番傳說的必定經歷過多番的千錘百煉,方能成爲一代宗師。 有着“上海最後的手工裁縫”之稱的褚宏生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他十五歲入行學習裁縫技巧,迄今爲止已經在這...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凡是想成就一番傳說的必定經歷過多番的千錘百煉,方能成爲一代宗師。

有着“上海最後的手工裁縫”之稱的褚宏生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他十五歲入行學習裁縫技巧,迄今爲止已經在這個行業兢兢業業做了八十九年之久,累計手工制作旗袍五千余件,件件都是精品良物。

在老上海,褚宏生憑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繡工和大膽前衛的想法,成爲當紅影星、政要夫人眼中的香餑餑,多次一擲千金想拿下他制作的旗袍。

當年的宋慶齡、胡蝶等人都是他的常客,由他扮靚出席各大名媛晚會。

時代更迭,舶來品從西洋流入,人們的審美和愛好都在慢慢發生着變化,但褚宏生手中的針线和他守着的那家裁縫店卻在風雲變幻下不動如山。

他的店裏,時間仿佛是靜止的,褚宏生就這樣日復一日的穿針引线,直到今天。

八十九年的堅守,褚宏生爲何能如此堅定,時至今日,已經是百歲老人的他對這門行當有何獨到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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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離家,十年磨一劍

褚宏生出生於江蘇吳江,那是個以紡織行業聞名全國的地方,在那裏的孩子,若是不繼續上學大多都會去學做裁縫,因爲裁縫這個行當即是一門手藝也是一個飯碗。

褚宏生就是這衆多孩子中的一個,十五歲時,他就不再念書,轉而去當裁縫。

從小,褚宏生就在各色各樣的紡織裁縫業裏扎根,耳濡目染之下,他發現自己對做衣服很感興趣,尤其是那一身能襯托出女性豐腴柔美的旗袍,他十分向往能親手制作。

作爲家中唯一的孩子,褚宏生的父母對兒子的抉擇沒有提出異議,而是選擇鼓勵兒子追逐自己的夢想。

於是,一九三三年,十五歲的褚宏生背上背包,獨自來到了大上海追夢。

那時候的上海是上流人的天堂,這裏歌舞升平,燈紅酒綠,與寧靜平和的吳江截然不同。褚宏生第一次來到大城市,對少年的他帶去的衝擊力不可謂不強。

那時候,褚宏生就暗下決心,一定要在這個繽紛的城市打造一片屬於自己的的天地。

想要成爲一名好的裁縫,首先得拜得一名好的師傅。

當時上海最繁華之地莫過於貫穿整個法租界的蒲石路,那裏的男男女女女非富即貴,各界權勢在此處交迭,這處燈紅酒綠之地,娛樂服飾皆是上海之最。

懷揣着一顆忐忑的心,他來到蒲石路街角最負盛名的朱順興裁縫鋪,並成功得到了裏面最厲害的朱漢章老師傅的賞識。

他許是看到褚宏生身上對旗袍的熱愛,便將這後生收爲了自己的徒兒,將他當做自己的後人傳承衣鉢。

第一次系統性學習裁縫技巧的褚宏生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

對他來說,能從事自己熱愛的職業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加上當時上海灘女性對旗袍的癡迷,他知道自己若是學成就會有很大施展拳腳的機會。

但機會多競爭也會相對增加,上個世紀紙醉金迷的上海,各界名媛歌星對旗袍的癡迷無異於如今對高定的執着。

她們爭奇鬥豔,將本屬於旗人服飾的旗袍穿成了老上海的標志物。

因此,在褚宏生當學徒期間,是整個旗袍行業競爭最激烈的時候。

街頭巷尾的手工旗袍店一家比一家卷,各種繁復的繡工和技法噴湧而出,單單是一個簡單盤扣,都要花費一個師傅三四小時的時間去完成。

雖然競爭激烈,但褚宏生也乘着這個機會學習到了許多技法,例如“槍針繡法”,他就掌握了正槍、反槍、疊槍這三種細膩的方法。

爲了在這個行業生存,褚宏生很早就學會靜心鑽研,也鞭策自己對各類新技法的學習吸收,沒過幾年,褚宏生的旗袍造工就已經十分熟練了,也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賞識。

當時還是初出茅庐的褚宏生,被大哥杜月笙選中去給家裏的女眷做衣服,雖然還是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但他做出來的衣服已經讓杜府的女眷贊不絕口,此後,褚宏生便是杜府專用的裁縫師傅。

不過,真正讓褚宏生聲名大噪的當屬於那一件穿在著名影星胡蝶身上的白色旗袍。

一直以來,旗袍雖然勾勒着女人曼妙的身姿,但其面料都比較傳統,無非就是絲綢、棉布等常規布料。

但隨着西洋布料的流入,以及外國服飾的設計走入中國人的視野,褚宏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用純白蕾絲設計一件獨一無二的旗袍。

這個設計在當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膽前衛的構想對那個時代保守與新思潮衝擊下的而環境而言是危險的嘗試,可以一鳴驚人也可能墮入谷底。

因此,對於褚宏生的想法連一向最支持他的師傅朱漢章都不贊成。

但褚宏生堅持用自己的設計,最終,由當時著名影星胡蝶演繹了這件獨特的旗袍。

純白神祕又繁復的蕾絲勾勒着胡蝶曼妙的身形,若隱若現的肌膚在燈光下格外吸人,胡蝶再次成爲話題人物。

而褚宏生的名氣也自此一炮而紅。成了當時家喻戶曉的旗袍師傅,不少人一擲千金求購一件他親手制作的旗袍。

上世紀的上海灘,見證了資本主宰下上流人士的輝煌,也印刻了褚宏生的人生巔峰。

只是時光易逝,人也老去,曾經熙熙攘攘的蒲石路早已歸於寂靜,但那家裁縫鋪卻幾十年如一日的在那裏,也正如褚宏生八十余年對旗袍的熱枕,絕不消散。

褚宏生的“匠人精神”

旗袍的輝煌時刻是上世紀初的中國,見識了旗袍最閃耀的日子,那當它逐漸退出主流舞台時,作爲曾經最炙手可熱的手工旗袍大師的褚宏生心裏難免會有落差。

不過,褚宏生是一位真正的大師,他身上具有常人所難以企及的“匠人精神”,那種不懼時代變幻,始終保持初心,對工藝嚴苛要求,不容懈怠的精神,正是褚宏生所體現的。

當潮流退去,工業化進程加快,機器逐漸取代人工,這當然有好有壞,但對於定制服飾來說無疑是一個衝擊。

以往,一件最普通的旗袍,從量尺寸到打版再到最後的成衣,最少也要花去工人師傅十天的時間,但有了機器,或許只要幾個小時就可做出一件外行人眼中的“好”旗袍。

當制作旗袍成爲一條流水线,大量成衣湧入市場,人們也就不再去關注做工時間長、價格昂貴的手工旗袍。

正是在這一現實下,當年上海百花齊放的裁縫鋪开始逐個凋零,到最後,竟然只剩下褚宏生還獨守着一家手工旗袍店。

一個人,一家門可羅雀的店,消弭了往日的嘈雜和絡繹不絕逐漸,褚宏生對此沒有抱怨,他沒有像曾經的同行一樣選擇關店轉行,而是繼續在蒲石路經營着他那家裁縫鋪子。

面對新型機器,褚宏生始終堅守自己作爲手工裁縫的底线。

在他眼中,機器是冰冷的,那它制作出來的旗袍也是沒有生命的,只是一件廉價的商品。

但人的手是有熱度的,用裁縫的心血炮制的旗袍才更能襯托展現女性身上柔美問溫婉的氣質。

秉持着這一底线,八十多年來,褚宏生始終堅持純手工裁制旗袍,還要求自己手下的學徒同他一樣不准使用機器,堅定守着手工旗袍的最後防线。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潮流會變,但褚宏生手下一針一线縫制的旗袍質量不會變。

他始終代表着中國手工旗袍的巔峰,都說時尚是一個輪回,新中國成立後,新國風重新被大衆擁戴,其中,中式旗袍更是成爲其中的一大主力軍。

對於什么樣的女生穿旗袍最好看,褚宏生老先生有自己的見解:身高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間,上身不能比下身短,不能太瘦,不然看着會顯得無趣。

這一標准與當代人們追求的高瘦之風大相徑庭,卻展現了傳統服飾對女性身材的包容,也證明了中國傳統服飾要由中國人穿才是最好看的。

隨着黃柳霜將旗袍在歐美帶火,不少歐美大咖紛紛嘗試中國旗袍,但一個個卻都遭遇了時尚滑鐵盧。

不爲其他,單單是因爲西方人的面部骨骼分明,身體骨架大,沒有東方女子的溫婉之氣,因此穿旗袍有種男人穿女裝的別扭感。

與傳統漢服松弛的美感不同,旗袍更爲貼身,更會凸顯女性身材的曲线,由於旗袍產生的時間正處於歷史新舊交匯點,因此它融合了西方女性服飾的性感同時又不過於張揚。

對當代女性來說,旗袍無疑是展現中國傳統服飾,但又不與現代太過割裂的完美之選。

旗袍行業的回春,也讓褚宏生被不少主流媒體所報道,他的故事也大衆所知,這位躲藏在時代洪流後面的老先生,終究是真金不怕火煉,在人生暮年重新成爲“一衣難求”的炙手可熱的裁縫。

但重新忙活起來的褚宏生還是不改往日作風,依舊堅持自己設計裁剪旗袍,即使工期長也無所謂。

這是他對這個行業的態度,也是他橫跨近一個世紀的“匠人之心”。

能在自己最愛的事業裏鞠躬盡瘁,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再好的人生也會有一些遺憾,即使是像褚宏生老先生這樣對生活低要求的人,也會偶爾遺憾自己的手工旗袍後繼無人。

最後的“手工裁縫”

時光荏苒,曾經如雨後春筍般時興的手工旗袍行業如今已經凋零的差不多了。

以往競爭激烈的同行一個個也已經不再這個行業裏謀生,兜兜轉轉,最後整個上海,竟然只剩下褚宏生一人還在堅持。

國風帶動了旗袍的發展,手工旗袍不再是名人所獨有的特權,很多普通家庭也可以消費的起。

眼看着手工旗袍將成爲中國服裝界一大發展行業,但爲何褚宏生還是成爲了那“最後一個”呢?

其實不難理解,在現在這個快速品消費時代,人們雖然從工業化的流水线逐步清醒,开始追求有格調的生活,但也僅限於享受,而不是投身與這個行業。

像“手工旗袍”,需要一個人從少年時期就當拜師學藝,從基礎工开始練起,一些理論知識同樣不能松口,苦熬好幾年才有機會出工爲人家制衣。

這其中的工作量和學習了一點不易於十年寒窗。

更何況,褚宏生老先生對自己手藝的高要求也一並帶給了下面的學徒,在他毒辣的眼光和嚴苛的標准下,顯然沒有一人能成爲他心目中合格的繼承人選。

他自己心裏也明白,他之所以能在這個行業待這么久,是因爲不動聲色的外表下始終藏着一顆對旗袍行業熱愛的心。

在時間的經久錘煉下,熱愛變成了信仰,在信仰的驅使下,他可以像苦行僧一樣熬過所有漫長的歲月。

像褚宏生這樣的人尚且花了四十年才從心裏沉澱,據不完全統計,褚宏生86年做5000多件旗袍,這不僅僅是數量的積累,更是心血的累計。

但現在這個浮躁的社會,很多人都只是學了皮毛便以爲有真功夫开始賣弄,他們的熱愛也只是三分鐘熱度,對這個行業來說稱不上真愛,褚宏生見多了也就失望了。

這並不是只有手工旗袍業才有的現狀,許多非大熱門的傳統行業都面臨着失傳的危機,即使是熱門像京劇這樣的表業行業,也有大量人才耐不住學藝的辛苦轉而投向低付出高回報的娛樂圈。

這其實是一種悲哀,既是褚宏生也是當代年輕人的悲哀,褚宏生眼看着自己喜愛的事業成爲後繼無人,一身本事無處傳承。

而年輕人也在浮躁的社會中失去找尋自己真正熱愛事業的機會,成爲資本的傀儡。

如今,褚宏生已經退休,回江蘇老家頤養天年,與兒女孫輩爲伴,他也已經坦然接受自己無法傳承的遺憾。

不過雖然退休了許多年,褚宏生本事可沒有退化,還是可以徒眼量人的三圍尺寸,無論是穿針引线還是繁雜繡花都不在話下,這些跟隨了他一輩子的東西已經成爲他的標志,非時間所能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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