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中國旅遊日丨徐霞客:如果旅行有終點,我希望是騰衝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05-27 08:56:38 熱度:8

導讀: 每年5月19日是“中國旅遊日”,這個日子的確定,源自《徐霞客遊記》首篇《遊天台山日記》的开篇之日。一介布衣,一根拐杖,一雙舊鞋,一生萬裏,不辭長徵,不畏艱險,吾獨往矣的氣概,讓徐霞客先生成爲獨一無二...

每年5月19日是“中國旅遊日”,這個日子的確定,源自《徐霞客遊記》首篇《遊天台山日記》的开篇之日。一介布衣,一根拐杖,一雙舊鞋,一生萬裏,不辭長徵,不畏艱險,吾獨往矣的氣概,讓徐霞客先生成爲獨一無二的旅行家。

徐霞客一生志在四方,足跡遍及今2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達人所之未達,探人所之未知”。明萬歷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二十二歲的徐霞客正式出遊,臨行前,他頭戴母親爲他做的遠遊冠,肩挑簡單的行李,離开家鄉。1637年,五十歲的徐霞客感到“老病將至,必難再遲”,決定开始他的“萬裏遐徵”,此時距離明朝覆滅還有7年,距離他去世還有5年。在這生命最後的5年裏,他從江蘇出發,深入雲貴,探訪大明朝西南邊疆,一直到達中緬交界的騰越,即今保山騰衝。這是徐霞客連續時間最長、成果最豐碩的一次出遊,也是其一生中最後一次出遊。

一次真正的旅行,不能太擁擠,也不能太孤獨。一段專屬的旅程,不會太匆匆,也不會太雷同。

公元1639年農歷四月十一,徐霞客渡過路江,沿着南絲綢古道從蒲滿哨西上翻越高黎貢山,從分水嶺至騰衝城。這段路單程約97公裏,山陡路險,高坎壁立,“或過山脊,或蹈嶺峽,屢上屢下”。古道是上帝伸向人間的手掌,每一條古道都是時間和生命的遺址,充滿了故事和汗水。古往今來無數過客從這條古道上穿行而過,有隨諸葛亮南徵的將士,元朝徵緬的鐵騎,明朝王驥將軍三徵麓川的大軍,劉艇、鄧子龍的平叛精銳,還有揮汗如雨的挑夫、南來北往的商賈......徐霞客把腳印留在了這條山石鋪就的古道,也把故事留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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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竹笆鋪見有賣鹿肉者,“余买而炙脯”,想必烤鹿肉別有風味。過龍江鐵索橋,夜宿橄欖寨古驛站,“其處米價甚賤,每二十文宿一宵,飯兩餐,又有夾包”。十三日“平明而飯”,徐霞客從橄欖寨經二台坡黃草壩到赤土埔,在甘露寺歇腳喝茶,有庵施茶。一路向西,從亂箭哨至芹菜塘,看見杜鵑燦爛,血色奪目,坡腳村小憩,“有賣漿者,出酒甚旨,以醋芹爲菜。與同行崔姓者,連啜兩壺乃行。”坡腳村酒味美,雷打田“海糞"黑,土鍋村“皆燒土爲鍋者”,徐霞客到騰衝沒有喫過胡家灣的炒餌塊,沒有品嘗過土鍋村的“鍋子”,可惜。

十三日午後徐霞客就到了騰越州城,在城中逗留兩天三夜,觀看街市,聯絡友人,飲酒做記。十五日拜訪朋友,友人潘一桂、店中老人都勸他不要出關前往緬甸,“謂炎瘴正毒”。徐霞客暫且答應八月份再出關,“是夜月正皎,而邸舍不便憑眺,竟鬱鬱臥。”愿望沒有達成,睡覺都鬱鬱寡歡。第二天過新橋河,觀瀑疊水河,流連寶峰山,“聞打鷹山有北值僧新开個地,頗異,乃先驅打鷹山。”在宏恩寺开山師寶藏的帶領下,徐霞客遍觀打鷹山地形地貌,對打鷹山的火山口形態和浮巖卻做出了生動描述,是第一個記錄火山地貌的地理學家。徐霞客在日記中寫道:“亙古人跡未到之處,不惜捐軀命,多方竭慮以赴之,期於必造其域,必窮其奧而後止。”

徐霞客在打鷹山留宿一夜。二十五日從雲峰山下山走到了臘幸街,考察熱水塘,探訪阿幸廠,歷險石房洞,陟界頭、曲石,經北海,風雨兼程奔赴熱海。他先後考察了阿幸溫泉、羅漢衝溫泉、大洞溫泉和疏磺塘,是第一個考察騰衝地熱溫泉的地理學家。

徐霞客對當時騰衝邊地少數民族情況及社會風貌進行了生動描述。四月二十六日記道:“言其北姊妹山後,即爲野人出沒之地,荒漠無人居,而此中時爲野人所擾,每凌晨逾箐至,雖不滿四五十人,而藥箭甚毒,中之無不斃者。”400多年前,西南還是尚未得到完全开發的遠蠻之地。這裏不受中央政府的直接管轄,更多的是由當地土司進行半封建、半奴隸制的統治。中原文明對這裏的山川走勢、人文風土也是一知半解。生動詳實的記述使人如臨其境,如歷其事。

徐霞客是記錄翡翠交易、加工的第一人,遊記中記錄了騰衝翡翠原石、加工成品及翡翠經營者、官府承差的徵索等情況。潘一桂送他的兩塊翡翠,五月二十五日在保山找玉工雕琢成杯子、印池,“碾價一兩五錢,蓋工作之費逾於买價矣,以石重不便於行,故強就之”。徐霞客還是記錄騰衝鐵、鉛、銀礦开發的第一人,對騰衝滇灘、明光兩地的廠礦分布、地質概貌、冶煉現地進行了具體記述。

五月二十日,徐霞客“晨起,飯而登坡,雨色復來”,沿來時路離开騰衝。39天時間,先生的足跡遍布了騰衝現今的芒棒、騰越、中和、馬站、固東、滇灘、明光、界頭、曲石、北海、和順、清水、荷花等13個鄉鎮,在騰衝城住15晚,野外行程約800裏,寫日記33篇,現存寫騰衝文字約3萬字,並有專文《近騰諸彝說略》。其所記載的很多騰衝地名、村名、橋名等,如分水關、甘露寺、芹菜塘、核桃園、打鷹山、寶峰寺、雲峰山、鴉烏山、界頭、芭蕉關等,一直沿用至今。

據考證,《徐霞客遊記》中記載的騰衝欏圖寨、竹家寨、陳簸箕哨等地早已無人居住。有的河道改灣,有的人家搬空,營盤舊事,閱滄桑迭變,玉米地裏,依稀百姓人家。數百年間的人事之流,除了自然力的作用,人類的活動也改變了山川的容貌。村莊消失,古道改线,地點易名,湮滅與新生,怎會顧及人的意愿。

1641年正月,五十六歲的徐霞客病逝於家中,他的遺作經友人整理成書。據說徐霞客臨終前摩挲着從騰衝帶走的一塊火山石。一塊石頭,使他看到了時間的無情與多情,在毀滅的同時,竟留下了時間的碎片。

登不必有徑,涉不必有津,

峰極危者,必躍而踞其巔;

洞極邃者,必猿掛蛇行,

途窮不憂,行誤不悔。

瞑則寢樹石之間,飢側啖草木之實,

不避風雨,不憚虎狼,不計程期,不求伴侶。

以性靈遊,以軀命遊。亙古以來,一人而已!

這是康熙年間徐霞客的江南同鄉潘耒爲《徐霞客遊記》所作的序言。

“以性靈遊”指的是全身心地與大自然對話,“以軀命遊”則是將全部身家性命都投入其中。一句“以性靈遊,以軀命遊”,是他在用畢生的認真態度在對待旅行這件事情,在旅途中多次涉險,從沒有動搖過他的意志。他說,“吾荷一鍤耒,何處不可埋吾骨耶?”意思是,我帶着一把鐵鍬來,有什么地方不能埋我的屍骨呢?這份認真,最終沒有辜負他。從前,對於在野、出世的知識分子,人們對他們的想象是“採菊東籬下”,是足不出戶而知天下的“臥龍”風格。徐霞客正式提出了“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的說法,第一次把行走和知識提到了對於讀書人同樣的高度。

2013年,騰衝文聯韋成樹老師和原騰衝文聯老主席劉正龍先生結伴重訪徐霞客騰衝之旅。他說,說實話,我們都沒有勇氣重復走徐霞客當年走過的那些“冤枉路”。

明崇禎十三年(1640年)正月,徐霞客已“兩足俱廢”、心力交瘁,騰衝成爲他旅行的終點,也是他人生的終點。當雲南官員用車船送徐霞客回到江陰,家鄉官員來探望時問道:何苦來哉?徐霞客說:“張騫鑿空,未睹昆侖;唐玄奘、元耶律楚材銜人主之命,乃得西遊。吾以老布衣,孤筇雙屨,窮河沙,上昆侖,歷西域,題名絕國,與三人而爲四,死不恨矣。”徐霞客與玄奘、張騫所不同的,在於他從沒有奉誰的命令而出發,沒人護送、自籌旅資,以一名老布衣、平頭百姓的身份,靠着一根拐杖、一雙舊鞋,完成了行走的壯舉。正是這種平凡中的偉大,使人有親切感的共鳴,讓徐霞客成爲獨一無二的旅行家。也讓今天的無數遊人,在出門遠行時,想起他、尋找他、追尋着他的足跡。

《走近科學》曾概括徐霞客的旅行爲“一個人的國家地理”。

這一點簡直是他人生最真實的寫照。“安得此身生羽翼,與君來往醉煙霞。”徐霞客是中國最早开始徒步旅行的鼻祖,也是徒步者的精神先導。對徒步者來說,循着徐霞客當年的足跡踩踏的每一步都是一次身心的修煉。走上這條南絲綢古道,其意義早已不僅僅是一條千年而已的古道,更是徒步者心靈的文化旅遊之路。我在想,是不是有那么一刻,徐霞客的心中也包含着一絲絲的遺憾,當他站在騰衝的“雲裏帝城”雲峰山上向更遠的南方眺望,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向那裏走去。這個世界還很大,但一個人一生的時間,已經用完了。

林清玄說,如果內心的蝴蝶從未蘇醒,枯葉蝶的遠方的夢想已經足夠多,320國道上也早已人潮洶湧。更因爲每當山風拂過山崗的時候,我們不是和別人,而是和他,和此身所在地,處於同一片大地。

來 源:保山日報(作者:段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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