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歲的人,能聽懂伍佰嗎?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3-10-17 16:52:12 熱度:33

導讀: 伍佰最近每开一場演唱會,都能被送上熱搜。 上個月的蘇州場,因爲跟唱的人太少,網友調侃“伍佰這次累慘了”。而在前天的南京場,愛唱的歌迷又多了起來,網友的評論又變成了“你們就慣着他吧,現在連吉他都不背了...

伍佰最近每开一場演唱會,都能被送上熱搜。

上個月的蘇州場,因爲跟唱的人太少,網友調侃“伍佰這次累慘了”。而在前天的南京場,愛唱的歌迷又多了起來,網友的評論又變成了“你們就慣着他吧,現在連吉他都不背了”。

國民度如伍佰,才有資格开“自助演唱會”,但曾經火遍大街小巷的流行歌手有很多,讓人能張口就來的老歌也並不少見。區別於同期的任賢齊、張信哲這樣的典型“中年人偶像”,搶着和伍佰大合唱的,有相當一部分是年輕人。

“你們都25歲,爲什么會聽我的歌呢?我寫這些歌的時候你們還沒出生呢。而且你們才25歲,怎么生活有這么多……痛苦呢?”這是伍佰本人在演唱會talking環節的“靈魂拷問”。問完了之後,沒有得到答案的他,送給了在場的觀衆他25歲時寫的那首《浪人情歌》。這是伍佰正式一炮而紅的標志,是他當年打動那一代年輕人的起點。

而到了今天,這一代的年輕人又“突然”愛上伍佰,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伍佰的二十五歲

在二十五歲之前,伍佰的生活裏有不少的痛苦。

大學聯考失敗之後,媽媽希望他能在家對面當一個郵差,這樣就可以每天都看見他。但伍佰不安於這樣的確定性,選擇只身前往台北。去之前還沒想好,但一下火車,伍佰就意識到了自己要幹嘛,“因爲我除了音樂什么也不會。”

那時的伍佰住在台灣大學附近的一處違建裏,回憶起那座房屋,最早給伍佰推出唱片的“伯樂”倪重華提到,“他的牀邊有一整面牆全是卡帶,還有三把最寶貝的吉他,除了這些,看不到其他多余的東西,整個房間除了音樂,什么都沒有。”對於倪重華這種從小就成長在台北的人來說,這是他經驗之外的事情。

背井離鄉是那個年代很多台灣年輕人的共同經歷,剛剛從戒嚴時期走出的台灣,正在迎來社會經濟與文化的全面开放,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伍佰开始了自己的早期創作。

伍佰第一張專輯《愛上別人是快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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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同事都對倪重華的選擇感到不解,問他爲什么要捧一個長得像“卡車司機”的人。但倪重華知道,這是台灣以前沒見過的東西,伍佰是那個能放進流行音樂裏的搖滾種子。

伍佰的第一張專輯讓業內感到驚豔,但因爲風格過於前衛,銷量太差,只賣了七八萬張。在那個年代,這種銷量可能就意味着沒有下一張了。但倪重華沒有放棄,安排伍佰給其他人的唱片當制作人,去live house演出。倪重華很准確地評價過伍佰和當時其他歌手的差異,“外表雖然是硬派的搖滾歌手,其實伍佰內在比誰都有彈性。”

“彈性”不只體現在愿意給別人做音樂,也是伍佰自己在創作上愿意擁抱商業的理念,他一直覺得有人愿意投資給他做音樂不容易,不能讓投資人的錢打水漂。

在2021年台北演唱會上,王心凌再提伍佰爲自己寫歌的“八年之約”

芭樂歌看起來簡單,但伍佰一开始對它也沒有頭緒。有一次在計程車裏聽到劉德華的《纏綿》,伍佰才意識到,原來國語歌是要慢慢唱的。

這對伍佰後來的音樂理念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早期接受更多西方搖滾樂的他,一直在思考怎么進行本土化,組合的名字China Blue直譯就是“中國布魯斯”,也能看出他對這件事的在意程度。而《纏綿》給他的啓示就在於,他發現西方表達旋律的方式往往更直接,必須有吉他、有樂隊,且歌詞總是配角;但東方人更看重旋律,追求歌曲的意境,且歌詞更重要。

豁然开朗之後,伍佰在25歲那年只花了5分鐘就寫出了《浪人情歌》,從此命運的齒輪开始轉動。

擁抱商業的同時,伍佰也有自己的堅持,“你仔細聽,這張專輯只有《浪人情歌》和《牽掛》是芭樂歌,其他都不是。那是我的堅持。”

寫芭樂也不完全是爲了銷量,他希望自己的音樂是真正接地氣的,“做自己喜歡但沒有共鳴的音樂很簡單,但當你想把對話延展到他人,和鄰居、房東、和菜市場的攤販建立連接,這個遊戲就變得復雜且有趣。”伍佰真正關心社會的變化和個體的境遇。

1999年6月5日,兩名歹徒持衝鋒槍掃射台中廣三SOGO百貨,正在逛街的孕婦莊嘉慧不幸被流彈擊中,最終腹中胎兒夭折,本人成了植物人。那一年,莊嘉慧也只有23歲,聽聞她是自己的歌迷,伍佰寫下了《白鴿》,把demo送到了她的牀前。

這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個體事件,它牽動着當時台灣社會敏感脆弱的神經。據警方後來的調查顯示,槍擊案的誘因,極有可能是廣三集團老板曾正仁深陷超額貸款無力償還所致,而這也恰是97年金融危機的余波。就在槍擊案三個月之後,台灣又發生了9.21大地震,造成了至少2400人死亡,全島停電。天災、人禍,恰逢世紀末的恐慌情緒,台灣的年輕人陷入對未來無盡的迷茫。伍佰揮筆寫下“縱然帶着永遠的傷口,至少我還擁有自由。”這是他對那時25歲的人們的關切。

痛苦從來是伍佰歌曲的底色,他也從不對年輕人避諱這個。“不能騙別人說這個世界很好,那是很不負責任的。應該(把痛苦)全部都給他,讓它告訴你人生是怎么一回事。”

現場之王

主動买票給伍佰唱歌也不是這兩年才發生的事,作爲“台客搖滾”的引領人,90年代的年輕人就已經开始爲伍佰的演出擠破頭了。

關於伍佰的名字,一直以來都有兩種說法,一說是他念國小的時候五門功課都考了一百分,所以同學开始叫他伍佰;另一說是因爲他在酒吧駐唱時,總是每個禮拜五演出,門票500塊,所以伍佰才成了慣用稱呼。

在那個時候的台灣文藝青年口中,流傳着一個說法,“你知道嗎?這個城市的某個地下室有一個很厲害的樂隊演出,他們用台語唱藍調搖滾,你會完全釋放你的苦悶與汗水,你會感受到什么叫做台灣的搖滾樂。”

文藝青年之一就有五月天的貝斯手瑪莎,他冒充大人在酒吧看伍佰的演出,“看過之後才知道我們距離出道還有多遠。”曾經跟伍佰當過同事的林暐哲後來提到,是伍佰讓大家覺得去Live House是生活的樂趣之一。

受其影響很深的五月天

邀請伍佰作爲演唱會嘉賓已是十余年的習慣

他的現場功力甚至強到對整個唱片業產生了衝擊。由於專輯銷量比不上當時的主流歌手,公司看伍佰的現場這么受歡迎,幹脆試試出版了一張Live專輯,結果狂賣60萬張,震驚了整個台灣流行樂壇。“伍佰帶動了一個風潮,用現場演出去感動聽衆,不只要聽CD還要看演唱會,促成了整個世代樂團文化的興起。”林暐哲判斷道。

衆所周知,伍佰不論是個人形象,還是嗓音唱功,都絕無優勢。之所以這樣的他能成爲“現場之王”,是因爲他很早就領悟了,現場的本質是一場整體性的演出,而不只是演唱。

“他的Live就是一個字:帥。”林暐哲如是概括,“因爲他很認真對待每一件事,所以他的演出、solo不可能不盡全力,當他盡了全力就是帥,不管是流汗、solo、無論彈出來的東西是否精彩絕倫,他的狀態永遠迷人,甚至連彈錯音的懊悔表情在我看來都是帥。”

伍佰自己也曾經談到過對現場魅力的理解,“演唱會如果有一些不確定的因素出來,比如說下雨、風沙很大、很熱或者很冷,那些東西都會變成演唱會的一種調味料,會讓它升華成另外一種狀態。所以整個都會很刺激。”

所以,到今天所謂的“演唱會偷懶”,其實也正是伍佰現場的“調味料”和“帥”——他唱了多少不重要,唱沒唱准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一場好看的演出。

大叔的逆襲

和其他備受推崇的“中年偶像”們不同,伍佰被大陸的年輕人追捧不是一直以來持續的過程,而是一個從鄙視鏈底端忽然向上爬的過程。

比伍佰晚一代的歌手如周傑倫、五月天等,幾乎是一直陪伴在90後成長過程中的,他們一直被推崇;而與伍佰同一代的任賢齊、張信哲等歌手,也明顯更帶有“媽媽們的偶像”的標籤特質。唯有伍佰經歷了從中年人受衆向年輕受衆轉移的過程。

在電影裏大量使用伍佰的歌作爲配樂的畢贛,就曾道出過許多大陸年輕人的心路歷程,“伍佰是我小時候一個特別大的音樂障礙,我一度討厭音樂就是因爲伍佰,因爲伍佰老師我覺得太難聽了。唱的又難聽,旋律又土氣……但是到談戀愛的時候就發現一切都變了,我覺得怎么那么好聽,情感那么充沛,配器那么舒適,歌詞那么直白,簡單有力。”

和畢贛一樣,年少的人們無法理解一個嗓音不佳、唱功有限的人所演繹的“KTV神曲”可聽性在哪,直到开始深入了解伍佰的各種音樂作品之後,才對這種刻板印象有所改觀。

而這樣的深入了解,理所應當是需要契機的。伍佰的契機毫無疑問是2019年的《想見你》。

比起大衆印象裏他那些膾炙人口的歌曲,《Last Dance》才是年輕人的伍佰歌單裏真正的“頂流”。《Last Dance》在網易雲音樂的評論量超過17萬,在《想見你》出現之前的好多年裏,它的評論都只有30幾條,作爲對比,《突然的自我》和《挪威的森林》分別也只有4萬多和3萬多而已。

由於和《想見你》的劇情走向有着極爲重要的關聯性,《Last Dance》和一般的影視OST產生了區隔。所有追劇上頭的觀衆都不可能不被這首反復作爲“线索”出現的旋律所洗腦,並且它還是一首能彰顯一定審美品位的“冷門但好聽”的歌曲,自然讓它一時風頭無兩。

而《Last Dance》也以此成爲了聽衆了解伍佰的窗口,同張專輯的《夏夜晚風》、反復和不同女歌手合作的Live版本《被動》,都成爲了年輕聽衆耳機裏的常客。

這樣的路徑也不是伍佰獨有。演唱會門票同樣賣得極好的大張偉,現在的熱單也不是早年間火遍大街小巷的《嘻唰唰》,也不是後來變成“文化輸出”的《陽光彩虹小白馬》,而是第一張專輯裏的《靜止》。歌曲裏所唱的,也是時代之間相通的情緒,不管哪一代的年輕人,或許都曾“懷疑人們的生活有所掩飾”。

最根本的,是人們無可抑制地對那個年代華語樂壇流行音樂的懷念。音樂的消費場景,從一張張唱片變成一段段短視頻和一個個live house的現場,於是歌曲也只能變得要么“抖音神曲”,要么獨立音樂,涇渭分明。

像從前那樣,雖然寫一個芭樂,但是還是要加入一點自己的音樂追求和獨特審美的事情,已經不復存在了。所以對於聽不得太俗又聽不得太雅的普通人來說,只能不停地從以前的老歌裏挖掘僅存的寶藏。

在伍佰官方網站上有這樣一句話,伍佰不是被高度精巧包裝所打造出來的巨星,相對地,伍佰是“以自己的音樂,成爲時代的平民巨星”。

伍佰官方網站中 伍佰的簡介

25歲的年輕人沉迷伍佰,或許沉迷的其實是,好像還和以前每個時代的“25歲們”在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標題:25歲的人,能聽懂伍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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