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住”雲岡石窟的大美?這本通識讀物讓你做好功課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12-20 17:00:57 熱度:7

導讀: 《雲岡:人與石窟的1500年》是一部精心打造的非虛構佳作,深入挖掘了中國石窟藝術的璀璨明珠——雲岡石窟。從北魏時期錯綜復雜的宮廷政治鬥爭,到如今AI技術的前沿應用,全景式展現了1500年間人們在這片...

《雲岡:人與石窟的1500年》是一部精心打造的非虛構佳作,深入挖掘了中國石窟藝術的璀璨明珠——雲岡石窟。從北魏時期錯綜復雜的宮廷政治鬥爭,到如今AI技術的前沿應用,全景式展現了1500年間人們在這片土地上對信仰的執着追求與堅守。

作者蒯樂昊在書中層層揭开石窟中的諸多未解之謎,如第18窟的千佛袈裟之謎、巨石去向之謎,以及“二佛並坐”背後豐富的歷史故事。通過講述歷代學者命運的交織,她生動呈現了中國考古和田野調查的艱辛歷程。隨着她的深厚筆力,本書還收錄了70余幅珍貴的攝影資料,並受到了陳丹青的極力推薦,是遊覽雲岡石窟前的絕佳讀物,能夠幫助讀者在不具備深厚知識儲備的情況下,深度領略雲岡的永恆之美。

在與澎湃新聞的對話中,蒯樂昊分享了創作本書的契機、研究過程中的挑战與收獲,以及對雲岡石窟未來保護與傳播的思考。她說,雲岡的美常常讓觀者感到“接不住”和“看不懂”,這正是因爲關於雲岡石窟的通識讀物嚴重不足。蒯樂昊表示:“雲岡石窟現在聲名鵲起、遊人如織,我希望大家能有備而來,而不是只滿足於看個熱鬧、到此一遊,拍幾張網紅打卡照發發朋友圈。提前閱讀相關書籍、做一些功課,會讓你的旅行更加有價值、更具收獲,也更加有趣。”她期盼更多的寫作者和研究者能創作出更多易讀又可靠的普及讀物,讓雲岡石窟的文化魅力被更廣泛地感知和傳播。

雲岡石窟 視覺中國資料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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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

馮太後與雲岡:北魏幕後女主的佛教傳奇

澎湃新聞:你是什么契機下決定撰寫關於雲岡石窟的這部作品?

蒯樂昊:說來有趣,春節的時候,我收到雲岡研究院韓鵬老師寄來的新年祈福小禮物,是一幅拓片,拓的是雲岡微笑的菩薩,朱砂拓,紅色的,符合新年氣氛,特別美。大家都知道,雲岡石窟是保護文物,是不可以直接拓印的,但韓鵬老師本人是雕塑家,他先用泥塑復制,再翻模,最後再拓印,所以雖然只是一件小小的作品,但其中凝聚着大量勞作心血。我正拿着欣賞,幾乎同時,我接到了浦睿文化的陳墾打來的邀約電話,想約我寫一本跟雲岡石窟有關的通識書。那一瞬間,我左手持着拓片,雲岡菩薩對我微笑,我右手拿着電話,對方問我有沒有把握及時交出一本雲岡書稿——我當時的感覺就是:這是菩薩給我下的訂單嗎?大過年的!這無法拒絕吧!

澎湃新聞:在研究雲岡石窟時,你是如何進行資料收集的?有沒有遇到過什么困難?

蒯樂昊:在信息時代,資料收集並不困難,難的是在資料中取舍。因爲很多資料甚至是互相矛盾的,很多觀點,在學界也是打破了頭都無法統一,專家們各執一詞爭執不下,因此困難的是:採信誰?爲什么採信?這個過程本身也像一場推理。

在採訪和資料的過程裏面,我得到雲岡研究院諸多學者老師的幫助,關於雲岡,沒有比他們更專業、更在行、更深入一线的人了。除了大量閱讀,我也做了不少實地採訪,參加雲岡的學術論壇和會議。當時雲岡的第六窟正在封窟維修,全國研究石窟寺的學者,包括一些國際的專家和研究者都來到雲岡,在他們的會議討論中,我得到很多啓發。

澎湃新聞:在撰寫過程中,爲什么特別強調馮太後的故事,和她對雲岡的影響?

蒯樂昊:雲岡有兩個絕對繞不過去的核心人物,一個是曇曜,另一個便是馮太後。曇曜是雲岡开窟者,雲岡最早的五個窟也因此被命名爲“曇曜五窟”,他經歷過太武帝時期的滅佛運動,但道心堅固,在北魏佛教復興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他开窟、建寺、譯經,也是佛教傳播史上的重要人物。高僧曇曜大約性情比較低調,他的這些作爲,都有跡可循,有史可查,關於他本人的情況,史書裏卻寥寥無幾,我們甚至不知道他生於何時葬於何地,他爲佛教做出了極大貢獻,在山川間留下了千年未曾磨滅的作品,唯獨消隱了他自己。

跟馮太後有關的窟就多了,而且,跟馮太後相關的歷史記載也更多!她的才能、經歷、性情,可以言說的故事,也都比曇曜多。可以說,在曇曜之後,北魏遷都洛陽之前,雲岡幾乎所有的窟都跟馮太後有關,就算有些窟不是爲她建的,也是在她主政期間建的。在獻文帝和孝文帝時期,馮太後都是實際上的政治掌權者,這種獨特的政治格局,體現在佛窟上,就出現了雙窟並列的格局,以及二佛並坐的題材。馮太後篤信佛教,推崇漢化,這些都在雲岡石窟中有所體現。而復雜的、你死我活的宮廷鬥爭,也必然會隱晦地折射在雲岡石窟這個大型皇家工程中。

書中有不少類似偵破小說的解密,在此就不多做劇透了,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看書。

雲岡石窟 視覺中國資料圖

雕刻佛陀的凡人心跡

澎湃新聞:你如何理解雲岡是“人的信仰”與“人的工程”?這些主題在書中有何體現?

蒯樂昊:前面提到,雲岡石窟的“立”,其實就從“破”中來,最初在大山之上雕鑿佛陀容顏的人們,他們剛剛經歷完一場滅佛運動,他們所信仰的東西,在當時可是要讓他們掉腦袋的。

在雲岡,你會看到許許多多的臉,你覺得他們是佛,但他們首先是人,你能感受到人的悲歡命運在其中,這是人的作品,人塑造比人更偉大的東西,希望在其中寄托永恆。比如他們把佛雕成皇帝的樣子,好讓後來的皇帝不至於再滅佛;比如他們會在佛的身上,看不見的地方,去藏一些小佛,爲的是幫自己做功德;比如說他們會犯錯誤,然後他們會補救,於是這些佛像身上就留下了一些破綻……如果你仔細看,到處都是人,人的心思,人的智慧,人的相信或懼怕,人的渺小和超越。

所以我不光是寫佛,我寫了很多人,立佛的人,毀佛的人,拜佛的人,護佛的人……如果沒有人的存在,佛的意義何在呢?

澎湃新聞:書中提到的人物,如宿白先生、杭侃和彭明浩等,他們對於雲岡石窟的保護和研究有何具體貢獻?能否談談您對幾位專家的印象?

蒯樂昊:雲岡的歷代守護者很多,我可能是掛一漏萬了。但是我當時選擇宿白-杭侃-彭明浩這一支主要是出於學術上考慮,可以說他們是“雲岡學”的代表人物,宿白先生自不必說了,作爲中國考古學的泰鬥,中國幅員內所有石窟寺的考古範式都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雲岡就是他石窟寺研究的發軔之作,他死後也歸葬在雲岡。我到雲岡做採訪,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宿白先生的墓地,給他獻花。可惜我無法當面採訪他了,只能通過讀他的書和手稿,來了解他的想法。

杭侃老師是宿白先生的弟子,也是現在雲岡研究院的院長,他從學生時代就跟雲岡結緣,甚至在曇曜五窟排序這個雲岡最核心、最有爭議的學術問題上,跟宿白先生意見相左,而且他們各有各的道理,這很有趣。杭老師總是很忙,奔波於北京和大同之間,但他給我的寫作提供了不少幫助,也幫我的書稿挑了不少錯。他是一個學者型的管理者,爲雲岡石窟帶來了更开放、更前沿的研究風氣。

彭明浩老師又是杭侃老師的弟子,他寫過一本《雲岡石窟的營造工程》,從工程這個角度,拆解、還原了雲岡石窟的建造過程,填補了學科研究的空白,也开創了一套可以推廣的石窟寺研究方法。在雲岡石窟的採訪結束之後,我甚至跟着彭明浩老師去了新疆克孜爾,實地看他如何开展克孜爾石窟前發掘。考古文博工作聽起來浪漫,但其實常常是枯燥、寂寞和艱苦的,可是彭老師時不時自己突然哼起歌來,這么一來就又顯得很浪漫了。

他們三位不見得是陪伴雲岡時間最長、或者在雲岡一线扎根最深的工作者,我選擇去書寫他們,主要是因爲他們的故事有學術代表性,而且有一種奇特的緣分,或者說是堅韌的傳承感在其中,我想,這種伏脈千裏隱隱相連的感覺,在雲岡一千多年的命運裏可能並不是孤例。

視覺中國資料圖

“雲岡總有一天會消失”

澎湃新聞:現代技術在石窟保護和研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如果說AI是趨勢的話,過度依賴AI會不會導致對傳統工藝和知識的忽視?

蒯樂昊:任何技術的介入,首先有個前提,就是對文物保護要確立正確的理念,如果理念是對的,現代技術的加入才會是正向的。AI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但是AI是現有手段的補充,它不可能是全部。如果說傳統工藝和知識有被忽視、乃至失傳的危險,那大概率不是因爲對AI的依賴,而是愿意學習這些冷板凳知識的年輕人還不夠多。

澎湃新聞:您在書中提到雲岡人是“以短暫生命去連接永恆的人性之美”,可否詳細闡述?

蒯樂昊:這甚至都不用闡釋,這很直觀——直接去雲岡看吧:一千五百年了,大佛還在微笑,但當時的工匠今何在?當時的帝王今又何在?我們今天依然會被大佛震撼,即便我們不見得知道當初的人和事,即便我們不見得是佛教徒,都不影響我們去感受這種永恆的美,以及感受當人相信永恆時可以創造出多少奇跡。這就是超越時空的存在,是文明在傳遞過程中留下的线索。

澎湃新聞:你希望讀者通過這本書獲得怎樣的啓發?有何特別想傳達的信息?

蒯樂昊:我前前後後去過很多次雲岡,每次都有一種感受,就是“看不過來”,雲岡石窟一次看不完,每次看都有新的發現,新的感受。也因爲雲岡信息量太大,如果沒有相應的知識背景去對接,會有一種“接不住”的感覺。我很多朋友也表達過這一點,就是去了之後,視覺和心靈都很震撼,覺得美,覺得了不起,但還是“看不懂”,問具體看到了啥,也說不清楚。說穿了都是因爲信息不對稱,沒有足夠的知識儲備,海量信息湧來,接不住。

我之前买過不少雲岡石窟的書,說句實話,我覺得市面上現有的雲岡相關書籍,嚴重不夠看!要么過於專業、艱深,普通讀者很難進入;要么過於注重視覺,基本就是純圖冊;要么就是簡要介紹佛教故事和歷史傳說,讀完很不過癮。適合非專業讀者的、平易、好讀,同時在學術知識上又相對嚴謹的通識讀物,不多,很缺,缺的遠不止是一本。我希望能有更多的寫作者、研究者能多寫一些真正好讀又靠譜的普及讀物。雲岡石窟現在越來越紅,人潮如織,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備而去,而不是只滿足於看個熱鬧,到此一遊,拍幾張網紅打卡照發發朋友圈。先看一點書、做一點功課,會讓你的旅行更有價值,更有收獲,同時也更有趣。

澎湃新聞:在傳播保護雲岡石窟文化遺產上,未來還有哪些挑战和機遇?

蒯樂昊:敦煌的守護者,有着“敦煌女兒”之稱的樊錦詩就說:敦煌總有一天會消失。這句話套用在雲岡石窟也是一樣的,雲岡研究院的保護者們也會說:雲岡總有一天會消失。因爲雲岡的砂巖質地,注定了它就是極易被風化、被侵蝕的,如果你去看雲岡的數字採集檔案,你會發現它每年都在變化,這就是最大的挑战。如果說機遇,現在是一個文博熱的時代,熱愛文化,熱愛歷史,對文明感興趣的人越來越多了,科技手段也越來越豐富了。生命短暫,文明久長,在我們的有生之年,在一切還沒來得及消失之前,讓我們觀看並感動,參與並記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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