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是在尋張懷民么?” | 應奇

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12-15 00:59:49 熱度:10

導讀: 從佛羅倫薩車站出來,都沒有能夠逛逛佛市,一團隊人馬就踏上了在托斯卡納豔陽下打卡的歷程。我們設定的兩個點是聖吉米亞諾和錫耶納。兩者都以古鎮和教堂聞名,如果不是沉浸式地漫遊感受其間,並有堅實綿密的歷史知...

從佛羅倫薩車站出來,都沒有能夠逛逛佛市,一團隊人馬就踏上了在托斯卡納豔陽下打卡的歷程。我們設定的兩個點是聖吉米亞諾和錫耶納。兩者都以古鎮和教堂聞名,如果不是沉浸式地漫遊感受其間,並有堅實綿密的歷史知識爲其根基,一枚純粹的觀光客其實是很容易渾淪迷失在這些美輪美奐的景致中的——用一位同行的資深同事的表述來說:這些小鎮很快相互之間就开始串門,分不清哪一個是哪一個了。

聖吉米亞諾城堡

我們從佛羅倫薩站出發時就已經有些晚了,到達第一站聖吉米亞諾小城時,正是光照最強烈的時分。與在都靈更不要說阿爾卑斯山深處的“清寒”形成對照,一下車就能感覺到我們是來到了真正的網紅景點。各式塔樓點綴其間的這個小鎮上人頭攢動,可謂摩肩接踵。回想起來,轉圈後最有印象的也就是網上炒成大賣點的那個所謂世界冠軍冰淇淋了,只是,留給我的口味是巧克力,雖然經典,也過癮,但其實並不解渴。

在廣場前享用完冰淇淋,車夫兼導遊想催着我們趕往下一個景點,但這時隊伍卻是散开了,等到重新集結起來,留給下一站的時間已經有些局促。不過,按照我的旅遊邏輯,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哪怕是打卡式的行程也必須是前松後緊!無論如何,我們終於趕到了傳說中的錫耶納古城。按照剛才的節奏衡量,我們在這個山城停留的時間其實並不算很短,而讓我最有感的是那個有名的田園廣場,據說是作賽馬用的,現在眼前卻只有人,沒有馬,對這樣無法全然入鏡的景致,我只好拍一個360度的視頻留作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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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耶納田園廣場

我和幾位年輕的同事在山城的街邊完成了晚餐。雖然天已經开始暗下來了,但是體感並不清涼,這時候就只有啤酒是最好的。想起在都靈喝酒時,有位同事對我說,意大利最有名的不是啤酒,而是Prosecco,也許是不太能夠享受精致的口味,我喝了卻覺得一般,還爲此找了一個說辭:這類酒都是陰性的,而我無論喝什么酒,還是習慣於陽性的。

錫耶納黃昏

等我們餐畢下山時,另一隊同事已經先行離开了。從山城下來的路有些曲折。天已完全黑了,人也幾乎走空,不復白天的喧嚷,只有街邊的路燈還照亮着山城櫥窗裏的各式西洋鏡,與窗內自帶的照明相輝映,給人一種微妙的夢幻感。在山下等候我們的那輛七座旅行車开始在托斯卡納的夜色中疾駛起來——“暮投石壕村”,我們要去往一個至少我還不知其名的所在。等到了才發現,我們是來到了一個山村,而這家小旅館看上去就像是民宿。但是等到下車後,我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應該是滑落在剛才坐的副駕駛位上了,於是趕緊讓領隊Y與司機聯系,請他把手機送回來。

本以爲一會兒司機就會到,結果卻是等了大半個小時以上。等我終於拿到手機回到房間,已是渾身酸乏。我就這樣靠在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刷着手機,順便養養精神,因爲我知道,這回可與那晚從波河邊回到都靈的住地時在王宮前的廣場路過一場露天音樂會卻放棄了前去觀摩不同,今晚,慣於夜行的我是一定會要去這個靜幽的山村獨行一番的。

聖奎裏科夜景,下同

已是午夜十二點的樣子,我終於开始了自己的夜行,也是山行。出門一看,我們這旅店其實已經到了村邊,村中心應該是在小土坡後的另一端。我先是走到了十字路口,基本能夠判斷出繼續往前就該是中心地帶,但是我做事和旅行就是習慣於“從邊緣到中心”,就先是向右轉,見到了一座小教堂,有點兒像我們建在村子裏的宗祠。再往前走,右邊就是些民居,左轉的話就是又下坡了,可見這村子好像是建在一個小山丘上的。

我重新回到剛才的路口,甫站定,就見有人從對面的街上走過來,看樣子像是剛剛散了聚會。想到這個點村子裏也許還能找到點兒喫的喝的,就加快了步伐。店鋪當然多關門了,走了幾步,就又見到一隊年輕人,有的還在仔細查看牆上的碑銘,顯然是像我這樣的遊客。再往前走,右側是個磚石壘成的院子,卻猜不出現在作何用途。過此院往前,街上已是闃然無聲,只有街燈和櫥窗裏未滅的燈光照亮着這寂若無人的宅巷,這似乎更引起了我探幽的興趣。

就這樣前行不到二十米,眼前忽然現出了一個丁字路口,有一種豁然开朗的感覺,這是個小小的廣場,應該是村子的活動中心,右手是一座漂亮精致的教堂,往前的路口還三三兩兩地坐着在宵夜的客人,往左則像是一座城門,我信步走了出去,出了門才確認了這真是一扇城門,一是地勢較高,二是門外還有些擺設類似我們的石獅子之類。好像還擺了一門炮。正當我在門外瞻仰城門時,又有三五個人從廣場穿梭而來,從他們在相互道別就能判斷出也是剛剛聚會出來。

我重新回到廣場,繼續沿着主街往前,看到不遠處有家吧還在營業,門口街邊就坐着一對戀人,看樣子應該是還在熱戀的氛圍中。我進去买了一個冰淇淋,還有些好奇地走到廳堂的盡頭再往裏看了看,原來裏面還有個院子,竟也坐着一對戀人,似在呢喃細語着。我出了吧繼續走,前面又开始昏暗起來,左側是一處舊時的活動場所,牆上還掛着銘文,裏面有對錫耶納畫派的介紹,但眼前卻並沒有畫,而只有教堂。有意思的是,這個介紹中還提及了蘇州,我卻琢磨不出其所指爲何。

已經是凌晨一點的樣子,我的手機忽然顯示有信息——我的同事們應該早就入睡了呀?點开信息一看,原來是一位上學期剛剛教過的本科生,請我推薦自由意志方面的文獻。這時候國內應該是早上七點的樣子,還有這么勤奮好學的學生!而我一時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也疏於打字,就直接把定位發了過去,定位上顯示我正在逛的這個村子叫做聖奎裏科(San Quirico d'Orcia),其教堂最早始建於八世紀。不料這位同學反應還挺快,竟回了我一句:老師是在尋張懷民么?

往回走的路上,瞥見左側的一個岔道,有點要上坡的樣子,前面好像也有些城樓樣的建築物,我就信步走了過去,原來是一個城門樣的閣樓,穿過後空間忽然就舒朗多了,就像一個觀景台,圍牆前還有一條長椅,我在那條椅子上坐了下來,眼前還有燈光點綴其間的地貌似曾相識,就是那種典型的托斯卡納範兒。這時候,從我剛穿過的城樓下閃來一個黑影,近前時我能夠辨認出,這小夥就是剛才我买冰淇淋的那家吧裏的夥計,他沿着露天的樓梯走向那個閣樓。他應該沒有發現眼前有個觀景的人也在看着人,隨着他走進房門,燈亮了起來,而門也吱啞一聲關上了,把我這個形影相吊的遊子關在了世界之外。

回到民宿,固然是人困馬乏,但卻並沒有什么睡意,於是就整理了幾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還配了一句台詞:“懷民亦未寢,唯有夜歸人”。

2024年8月23日晚於吳涇大荒

作者:應奇

文:應奇 圖:應奇 編輯:吳東昆 責任編輯:舒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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