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編輯：匿名 發表時間：2024-07-11 08:57:39 熱度：19
幾十年前，我外公有一條百來噸的船，給人運貨，相當於“船的”。有一年，接了單去上海的業務，得知我正值暑假，就叫我一同坐船去，我欣然同意。那年我十二歲，讀小學四年級。
第二天上午，我從吊橋碼頭登船，开始了生平第一次水上之旅。爲了安全，我大舅爲我穿上了救生衣。我們的船從平門經婁門出了蘇州，當晚，來到了陽澄湖邊。外公便尋一處河岸，在此停下過夜。晚上，我躺在搖籃似的船艙裏，在水波的搖弋下進入夢鄉。
隔天早上五點鐘光景，我被一陣高亢悅耳的歌聲從夢中拽醒，探出船艙一看，唱歌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鄉音很濃，聽不清歌詞，但那優美綿長的旋律卻深深吸引了我。那婦女駕一艘小船，邊搖邊唱從我們的船邊擦過，進入陽澄湖心，優美的歌聲也漸漸淡出我的耳朵。此時，大舅正解开纜繩准備开船，外公舀着湖水在做早飯。湖水能喝嗎？我問。能喝，我們口渴時常喝它。外公說。
張朝陽攝（視覺蘇州供圖）
那時，陽澄湖裏沒有圍網和籪箍，水面很寬闊，可以用一望無際來形容。而且，水面時常有叫不出名字的水鳥掠過，令我驚奇不已。我伏在船邊，一邊嬉水，一邊朝水下看去，結果發現了一個驚天祕密：清澈的陽澄湖底，竟有一條完整的街道！我立即將這一祕密告訴了外公，外公告訴我：在很久很久以前，陽澄湖就是一個城鎮，後來地震陷了下去，這才變成現在的陽澄湖。噢！我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
突然，有只個頭不小的河蝦，躍到了我們喫水很深的船舷上，我連忙興奮地按住了它！大舅教了我一個相當粗暴的喫法：掐掉蝦頭，然後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蝦尾，用力一擠，將蝦肉擠進嘴裏生喫。
大舅說，陽澄湖水有點甜，所以這裏的魚蝦味道特別鮮美。我照做後發覺，蝦肉甜津津的，真的很好喫。生喫了一只河蝦後，我繼續注視湖面，發現有幾條魚兒在船舷邊自由自在地遊着，根本無視我的存在。我想，我應該讓這些魚兒爲自己的藐視付出代價。於是我拿來海鬥順勢一撈，一下子撈到了四條約半斤重的鯽魚！中午，當我品嘗到這幾條“俘虜”時，心裏竟充滿了成就感。
這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原載於《蘇州日報》2013年08月12日 A10版）
作者：山塘人氏
編輯：經緯
標題：遙遠的陽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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